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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俐
枣树和井都在祖屋的旁边。枣树据说是在我 父亲 刚出生时种下的，而水井就不知什么年代了。枣树和井之间相距不过五步，它们相依相偎已有许多年。
枣树的树干瘦削、挺直，它的树皮像龟裂的河床，像皴裂的皮肤，透露出粗糙，沧桑的质感。每年清明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后，枣树上的叶子才慢慢钻了出来。不几日枣树便开花了，走近后看有点像小米，像星星，黄黄的，嫩嫩的，金子般的颜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入夏后枣树枝叶繁茂，它努力的生长，想要触摸云端。秋初，红红的果实满树挂。枣树边上的水井，它不仅滋养着枣树，它还是这条小街上几十户人家的水源提供地，水井里的水丰盈充沛，几乎常年不干涸。井口是圆形的，井水清澈，冬暖夏凉。井壁是用一块块大小相同的石头砌成的，井沿和井壁布满了青苔。
枣树下和井边，一直都是闹热的。那时的祖屋，枣树和井的边上，还有一块比较大的空地，枣树的背后就是一大片的水田，枣树和井的右边还有我家阿围的竹篱笆，里面种着有小葱和各种应季的菜疏，这里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孩提时的乐园。我们喜欢呆在水井边看自己的在井里倒影，看着小鲫鱼和红鲤鱼在水井里欢畅地游弋，看蝴蝶在花丛里飞舞，看泥鳅怎么钻进泥地里，暮春时分坐在枣树下看风吹麦浪，炎热的夏天里在枣树下听阵阵蝉鸣，看田埂上绚烂的野花，听停留在枣树上的小鸟浅吟低唱，还有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去祸害阿婆种的小菜，被阿婆拿着棍子追着打鸡飞狗跳的样子
我们围着枣树转，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的心其实都是悬在枣树上的。这时候的枣，还没有熟透，但是它渐渐褪去了青衣，着上了红衫，虽然那红是浅浅的，但树上的枣子闪着诱人的光泽，好似那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阿婆是不允许我和小伙伴们摘生枣吃的。我就让小伙伴在枣树下帮我望风，我偷偷地踩着树干攀爬上枣树，然后急不可耐地摘下几颗枣子，想先体验一下它们是否已经成熟。然而，这个时候的枣肉多半是坚硬的，无味的，咬到嘴里涩涩的，口感很差。几乎每一次我偷摘枣子时，总是会被阿婆发现。这时候的阿婆总是站在枣树下气急败坏地拿着一根棍子，然后冲着我吼： 你下不下来？你下不下来？万一掉进井里怎么办？ 树下的小伙伴们这时总是一哄而散，而我总是被吓得挂在枣树上好久，可怜巴巴在对着树下又急又跳的阿婆眨着我的小眼睛。可是，树上的小鸟可不怕被阿婆吓，它们也是又调皮又馋嘴的孩子，在枣树顶上叽叽喳喳地闹着，闹着，便不时有枣离了枝间，欢快地蹦下来
到了八九月份时，在孩子们的渴求的眼光下，枣子终于成熟了。这时的阿婆最慈祥，她笑眯眯地叫上叔叔、我和弟弟妹妹们，还有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到枣树下打枣子。枣树下，叔叔举起高高的竹竿，奋力晃动着有力的臂膀，一下一下敲击着挂满枣子的沉甸甸地枣树枝头，这时候，枣子就像一粒粒从天而降地冰雹，一个个应声而落，有的直接落在泥土里，有的先落在我们的身上、头上或者脸上，然后再落到地上，还有的会落在盖在井口上的团箕上。枣树下的我们，拿着竹篮子，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将枣子捡到蓝子里，一边捡一边偷偷将又大又红的枣子放进嘴里，一咬一个爽脆，每一口咬下去都是枣子成熟的味道，甘甜多汁，余味绵长。此时的枣树下，欢声笑语一片，丰收的喜悦写满每个孩子的脸上。一棵枣树的枣子，两个大竹篮子装得满满的，阿婆会将枣子分成若干份，每个孩子分一点，每个孩子捧着枣子，都是乐陶陶的，似乎那快活的脸上都透着淡淡的枣香味儿
时光就像毛毛虫，从这头爬到那头，而枣树下的我和小伙伴们也一天天成长。祖屋连着屋后的菜园都翻盖成了三层楼房，枣树后面的水田也全都建成了一排排的新房子，孤独的枣树依然每年开花结果，而水井随着城乡建设的步伐，在家家都接上了自来水后，到井边提水的人慢慢地慢慢地就越来越少了。可井水仍旧丰盈，唯有井边青色的苔藓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留下的沧桑。
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也早已各奔东西。独自在他乡的日子，总是时不时梦到枣树和井，枣树依然枣花满树，枣子挂满枝头，井里的小鱼照旧在欢快游来游去，只是树下再没有了急得直跳脚的阿婆。再后来我听小姑说因为城市道路规划，枣树被砍了，水井也被埋了。只有在偶尔回家时，被小女缠到讲我小时候的 故事 时，我带她到枣树和井的旧址上，跟她讲我们那时童年枣树下为我们留下了的那么多美好的 梦想 和欢乐！和那时候的喜悦与 幸福 ！以及回忆那时候时的温馨，和小女一脸仰头羡慕的模样！
此时，阵阵微风习来，空气中似乎还浮动着那淡淡的枣香儿，脚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自由自在游弋着的鱼儿在吻着我们，麻麻的痒痒的舒舒的。枣树和井一直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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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4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