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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乍暖还寒，五月中旬了，燕子才飞回来。沉寂了一冬的楼梯间，每天清晨又充满了欢愉的啾啾鸟鸣。
我搬来这栋顶层六楼住宅的第二年初春，总能见有燕子在楼道间飞舞，直到一个灰褐色的鸟窝，赫然悬贴在楼顶的上角，才知道是迁来了新邻居，为此全家还庆祝了一番。对儿子讲:灵兽入吉宅，燕是益鸟，捉害虫预天气。来咱家这筑巢，是机缘。咱虽不迷信什么‘紫气东来’进宝招财，只为这份信任的缘分，我们定要给予友善和爱护！
邻居们总是在清晨四五点钟开始喧嚣，真希望有‘公冶长’善识鸟语的本领，好了解一番它们那些来自遥远南方的 故事 。
那年一日晚归，刚到五楼拐弯处，却见新邻居在我家门口慌乱地飞舞，顺楼道开启的窗户猛地蹿入夜空，又倏忽飞回，喳喳的鸣叫透着凄苦不安。不解其意，就站着没动。这样僵持了一分多钟，大概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揣摩出我并无恶意，径自栖落在我家门上方的照明灯座上。我轻笑，慢慢走过去，近不足两尺。它那惺忪的小眼睛警觉地盯着我，扑扇了几下翅膀，随即安静下来，毕竟其天性不惯熬夜。我带着微醺的醉意抬头端详它，一身油黑发亮的羽衣泛着金属光泽的紫色 难怪又叫它紫燕，期间夹杂着或黄或灰的杂毛，洁净而高雅。短小的尖嘴紧贴着胸口，入定般一动不动。我絮叨着醉话，你好啊！欢迎啊！俺是好人啊...可能是我嘟囔的烦了，它呼应似的啾啾轻叫了两声，我才满意地回屋睡了。
第二天早上，感觉新邻的声音比以往更喧闹，还有稚嫩的唧唧声混杂其中。推门看去，果然有几个小脑瓜在巢的边缘，狂张着黄黄的小嘴嘶鸣，两只大燕飞进飞出的捕食喂养，忙得不亦乐乎。原来是有小宝宝了，怪不得昨晚它要露宿。叫起儿子观看，给他讲燕爸爸如何像人一样的伟大，却让他一个喷嚏给搞得兴致全无。
日子天天过，天气晴好，下楼晨练。刚一开门，就见一个小不点正在对着窗玻璃冲刺，噗噗愣愣的乱扇着翅膀，乒乒乓乓的碰撞。我的出现，更让它惊慌失措，一个短距离的回旋，再次猛地撞向透明玻璃，颓然坠落。我急速奔过去，在窗下的杂物中小心地将它捞起。
一个幼小的精灵蜷伏在我的掌心，微张着还嫩黄的小嘴，稀疏的羽衣里还夹杂着未褪净的绒毛，透着粉嫩的肉色，水汪汪的眼眸里露出不甘的敌意。
我轻轻的用手指抚平它湿润凌乱的羽毛，从指尖传来温热的战栗和汩汩的心跳。小声安慰着，许是累坏了，它卧在我手中喘息着不再挣扎，我用手机录了几秒钟的视频，发给朋友炫耀我的驭鸟成就。然后再慢慢将它放在开启一侧的窗台上，鼓励道 去吧，你的世界是广阔的天空！
它也歇够了，站起来，试探地四下张望，还偏着小脑袋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我，身子一纵，飞出了窗口。我也忙伏过去，看它正拼命地在空中扇动那双尚未结实的小翅膀，却还是在一点点地旋舞着下坠，直到跌落到楼下茂盛的草坪中。
我虽有些担心，但看到两只大燕在那上空悠哉的翻飞，想来并无大碍。同时也欣慰地见识到了，小家伙勇敢尝试的第一次飞翔。
暮去朝来，花谢花开。白云苍狗，星落星衰。六年时光，秋去春归的燕子已成了我家的老朋友。陪伴着儿子由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暑假，见证了一个混沌小儿到高壮小伙的成长历程。想到明年高考后，我们将要离开这里，先预祝它们还能遇到如我一样的好邻居。
据查，燕子的寿命是十到十二年，现在应和我同样的已过半百了。老朋友啊，世事无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我依然会怀念
缪文志，70后生人。油田某企业工作。一个游走在文字和音乐边缘的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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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