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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聂建民
此生有幸，能够在自己的 故乡 任乡村教师，服务于父老乡亲，现在想来这无意中的有意，是我一生中最为 成功 之处。那个时期家在村南的南湾边，学校在村东北角的云溪观，村民习惯称为 北庙 北学 ,下上班必须在村中间的街上穿过，每当走在大爷大叔大娘大婶的大门前，总会传出一声声甜蜜而又亲切的吆喊: 乖孩子，家来歇歇，喝碗水 ，要不就是 大侄子，家来吃饭吧 声音悠长,穿过小巷，随着中午的炊烟一起飘荡在村子的上空,至今记忆犹新，深入骨髓。
但对于故乡中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条穿过村子的小河，虽饱经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但我依然能清晰的记得那委婉的轮廓与恬逸的清波。因为在她温暖的臂湾里记载了我整个的年少时光；浸透了我成长途中的喜怒哀乐；孕育了我质朴坚韧的灵魂。
那是一条 自然 造化冲刷而成的河流；从峰峦叠嶂的村北的群山中缓缓走来，虽然没有十八道弯，但也是逶迤婉转，潺潺流韵不徐不疾，河水清澈经年流淌，浸润出故乡的灵秀与繁荣。小河承载着祖祖辈辈的重托，静静地依偎在故乡的怀抱滋润着一方水土，浸润一代又一代故乡人的希望。
故乡的小河，是村子的母亲河。不知多少次与我在梦中相遇，沸腾起思乡的波澜。
在春天里，春暖花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端着攒了一冬天的脏衣服，拿着皂角，棒槌，齐聚河边，笑声一片。此时河边开满了各色的叫不上名字野花，在微风的吹拂下，一阵阵清香沁入肺腑。那河水里游动觅食的鸭子在嬉戏。而我们一群野小子就会在那一群群鸭子中间，追赶着嬉戏的鸭子，看着那笨拙的鸭子在我们追赶下，惊恐飞奔的样子，在小河里，就留下了一阵又一阵的天真无邪、爽朗稚嫩的笑声！
而在夏天来临，小河更是我们这群野小子的天堂。曾记得，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站在河边跳水， 扑通 一声， 泥鳅 般跳下去，溅起的水花足有十几米远，一群光屁股男孩子，整天泡在水里打水仗！或者捡些瓦片，站在河边，向水里撇去，看谁撇出的远，谁激起的圈圈多，就这样，在水花伴随的阵阵欢笑声、吵闹声中，完成了男孩子的英雄般的 梦想 ！在水中耍过瘾了，就爬上河边，来不及穿上裤头，光着身子跑到小河边的树林里，有的躺在草丛里，享受日光浴，有的爬到树上去扑蝉，然后拾一些砖头，支起临时灶台，再捡些树枝，点燃，用来烧烤哪些捕获的知了，这就是在那时我们吃的最美的野味，此时咀嚼着野味，也是在咀嚼 幸福 ，早已忘记了爷爷奶奶的叮咛或者 父母 交给的任务。从来就不知道顾忌父母的责骂。
在秋天里，小河又是热闹的。特别是在放秋忙假时，我们这一群男孩子就喜欢在小河里捉鱼。我们常规的捉鱼方法是，寻找一个水草丰富的、深一点的水域，用淤泥拦起前后两道小坝，然后用洗脸盆把小坝内的水往坝外舀。待坝内的水稍浅之后，把水搅混，这时就有鱼露出了头。我们就争先恐后的用手去捉、或者用网兜去捞。我们每次捉鱼，每个人都弄得满身是泥巴，甚至脸上和头发上也挂满了泥屑，可是没有一个会害怕被父母责备打骂。都高高兴兴的端着半盆的各色杂鱼回家，洗净，撒上一点盐，再粘上一些面粉，滴几滴油，在锅上煎一煎，煎至焦黄，盛在盘里，肯定又是爷爷下酒的佳肴，看着爷爷津津有味的吃着如此的美味，呲呲的喝着小酒，此时喜悦早已覆盖了父母严厉的责怪，第二天依然是带着一身泥巴和几条各色杂鱼回家。
冬天的小河就显得有点寂寞了，但是，一下雪就不一样了。我们这群顽皮的野小子不怕刺骨的寒风，纷纷走出家门，穿上母亲做的抑或是改版粗布棉袄和粗布棉靴。跑到小河边，堆雪人、打雪仗，全然不顾小手冻得通红。有的小伙伴走到小河的冰面上，在冰上玩陀螺；还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冰面上溜冰，虽然没有溜冰鞋，但是依然玩得很起劲。在风中、在雪花中、在河面上，留下串串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大多时候，特别是我们男孩子，头发里冒出热气，棉鞋和棉袄全都已经湿透。我们也从来不顾忌被父母责骂，甚至也不顾忌没有衣服换，需要用体温把湿衣服暖干。这都阻挡不了我们这群野小子们爱疯爱玩的天性。
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感叹故乡的巨大变化，昔日的小伙伴已经变成爷爷奶奶，年轻时洁白的牙齿也开始乏黄，看看他们脸上日渐增多的皱纹，恍如隔世，喝着家乡的井水，已不再甘甜，泡出的茶水也有了苦涩 ，
而今弯弯曲曲的小河不见了，被一条笔直的马路取代了。现代文明的侵袭冲击着世态与人心，改革的浪潮黯淡了年轻人的田园梦，时代的变迁也逐渐模糊了故乡的容颜。林立的塔架阻隔了父老乡亲站在田间阡陌看着成熟的庄稼那幸福微笑的脸庞，也阻隔了母亲村口那翘首企盼的身影，阻隔了小桥流水田园牧歌的桃源诗境...
夕阳跑赢了老马，少年已被风催大。故乡在渐渐老去。家乡的小路已越变越宽，而小路上的少年却已越走越远。村口柳树上的年轮越来越多，枯死的枝条越来越多，河边的青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可异乡的我已很少能走进你的身旁，即使回来却如路人，那份沉淀已久的乡愁只能搁置心底。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无奈与心殇，也许是不想轻易去撩起那段尘封的过往，也许只想在心中永恒留存你隽永的模样。
我在烟火流年里唏嘘，在苍凉陌生中成长。站在城市的天空下，我追问匆匆的白云，你是否路过我的故乡？我想借着你的灵气，捎去我深情的问候！一句久违的你是否别来无恙。有人说， 思念 太重让人惆怅，回忆太深让人感伤。多少次梦里走进小河的怀抱，在你轻柔的碧波里自由漂荡，听你诉说那弯弯的忧伤。醒来却发觉我已漂的太久，太远。
脚步稀落了岁月的痕迹，年华染尽了异地的风霜。我一路拾拣着散落的尘烟碎片，在心底默默珍藏。是我不小心把你遗失了吗？还是你彻底抛弃了这个原乡人？不！你的模样已在心底烙痕，扎根于我的生命。每次想你的时候，脑中总能清晰地还原成一如当年的原风景。因为那里有生我养我的土地！有我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有我抹不去的记忆与乡愁！
每当月圆时，我总是对着茫茫夜空无尽仰望。因为在月亮的下面住着一条弯弯的小河，住着一座迷离的村庄，在我心中永恒的流淌，永远的守望......
愿岁月的小河永远不要淡泊了我对故乡的记忆，愿这份温馨的依恋，陪伴我走向更高更远的明天，就让我做一个守望故乡的人，守望心中的那份依恋，羁绊
作者简介：聂建民：中学高级教师，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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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