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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燕（四川）
栀子花怎么开了这么多！ 一大早，老公在屋顶花园叫嚷着，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我有些怀疑他在撒谎，因为前段时间我还留意了我的盆景 栀子花，稀稀拉拉的叶子瘦小而且有些泛黄，又疏于修枝剪叶，它如同一位蓬头垢面的邋遢女人，在露台上形单影只、孑然凄立。我想：今年的栀子花不会再开了，于是懒得管它（指施肥、浇水和修剪等），任其自生自灭吧。就连我在露台上洗晒衣服时，也无心瞅它一眼。它如同生长在荒原的野草，无人问津。听老公这么一喊，我也有些激动起来，紧跟着跑出去一探究竟。
哇，真的开了不少！一朵，两朵，三朵 大朵大朵的栀子花热热闹闹地开了一树，星罗棋布地缀满枝头。不，这哪儿是什么花呀，分明是一只只白蝴蝶翩翩起舞在翠绿丛林，是蓝天上飘落下的一片片洁白的云朵，是游走在碧绿草原上雪白的羊群。因为这一树花开，天空也如此明净，空气也如此清新。晨风习习，缕缕芬芳深入肺腑，沁人心脾，真是神清气爽！这些可爱的小精灵，是想装点春花零落的夏季赶趟儿来的吧，还是想留下季节轮回的斑驳倩影？或是为喜爱它的人们送上一抹清凉与芬芳？它们迎着初露的晨曦，披着晶莹的晨露，如出水芙蓉般冰清玉洁，不染纤尘。
那盛开的花朵，层层叠叠的乳白色花瓣夹裹着黄色的花蕊，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妩媚，又如内涵丰富的女 诗人 高雅脱俗。那穿着绿色条纹外衣的花骨朵儿，引颈探腰地站立于枝头，如一个个高擎着的白里透绿的玉杯。有的饱胀得已裂开两三片花瓣，如同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孩子忍俊不禁。它们在疏枝绿叶间影影绰绰，自成风景，诠释着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的真谛。
尽管我因懒惰完全疏忽了它，怠慢了它，甚至遗忘了它的存在；尽管它的根被束缚在一个并不大的花盆里，营养不良，水分不足，它却以顽强的意志与命运抗衡，集日月之精华，吸大地之灵气，努力地抽枝长叶，把孕育一个冬季的花蕾集中在这个时令欣然怒放，毫不悭吝地把美丽和芬芳送到我的面前。这难道是对我过去悉心照料的恩德的回报，还是对我如今待它冷若冰霜的嘲讽？或是以君子般的宽容之心原谅我的过失？面对这一树花开，我深感愧疚，因为爱它却不能始终如一地善待它，自私地占有了它却没有给它应有的怜爱，甚至没有满足它起码的需求；面对这一树花开，对它的不计前嫌多了一份敬重，多了一份解读，被它的顽强坚毅、不计得失的精神深深地震撼。
我大抵算得上爱花一族。每走过一簇花丛，总不自觉地驻足停留，以大饱眼福和嗅觉。有时还悄悄移花接木，强占于家中侍弄一番。而在所有的花事中，我对栀子花情有独钟。这应该归结于从小和它青梅竹马的缘故吧。上小学时，一同学房前种了栀子花。每到开花季节，我们总会绕道而行，有意路经他家门前赏花。这同学的妈妈总会热情地为我们摘下一朵、两朵，她那甜美的笑容宛若手中盛开的栀子花。我们激动地连声谢谢，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然后戴在头上活蹦乱跳地离开，栀子花也跟着一颠一颠的，如翻飞的蝴蝶。那份欣喜和惬意难以言状。
登上讲台后，也是在栀子花开的季节，教室里女孩们的头上总栖息着一只只白蝴蝶，而且我也能间或收到她们心爱的礼物。面对她们手捧栀子花恭敬的模样和如花般的笑脸，我怎能忍心拒绝那份纯真的挚爱？便毫不推卸地将花收纳在一起，插进容器，盛上淡盐水，让美丽和馨香与我日夜温馨相伴。于是我的床头、案头、茶几上满是栀子花的倩影，家中平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那阵阵扑鼻的清香赶走了我满身的疲惫和烦忧，让我飘飘欲仙地沉醉在芬芳的花的世界里，心如此惬意，人如此舒坦。
栀子花虽然算不上花之骄子，它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玫瑰的国色天香，没有月季花的楚楚动人 但它的纯正之香是这些花无与伦比的。它有腊梅之清香，有黄角兰之馥郁，有桂花之芳醇。
栀子花算得上花之君子。它具备梨花之清纯，莲花之圣洁，玉兰花之雅致，素素淡淡，清新脱俗。它还算得上花之豪杰，它不在春意盎然里与百花一争高下，而在骄阳似火的夏季独领风骚，从从容容，无畏无惧。它不择环境地生长，只要有水的地方，它都能很好地生根长叶开花；它毫无选择地跟谁都亲近，谁都可以买上一束或种上一盆；它不因人们的亲昵而沾沾自喜、矫揉造作，也不因人们的冷眼怠慢而空虚失落、自惭形秽。它从来都是不亢不卑，稳重大方。这大概就是它深受人们喜爱的缘故吧！
做人，学学栀子花的品格，可否？
●作者简介●
芳菲，实名：王金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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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