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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秦秦
从一座古城走向另一座古城，我心里荡漾着莫名的情怀。仿佛这次行走不是一场旅行，反倒是去应一场冥冥之中的约定。我从三千年的赵州走向两千六百年的广府，两座古城诸多相似契合的存在，我似乎是在还赵州古城的一个心愿，广府莫非是它遗失走远了的姊妹？
踏进广府的土地，亲切的气息裹挟在春风中吹拂而来。碧波荡漾的护城河，犹如一条晶莹的玉带，紧紧围拢着古城，蜿蜒起伏的城墙和高耸的城楼倒映在水面，一幅历史的画卷呈现在眼前。踏上河面的小桥，这份亲近感越来越浓，这造型分明类似家乡的桥呀，只不过桥拱有了弧度。桥上步行的、骑电车的以及小汽车动车来回穿梭，借着古城苍茫的背景，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观，宛如着了现代的时装招摇在古老的岁月里，又如同年迈的长者与那青涩少年最美的相逢。
当地的民俗协会会长赵毓志老师接待了我们，他与随行的常老师是多年的文友。听常老师说，这位赵老师曾经是位公务员，放弃了原来的工作，致力于永年的民俗文化。望着眼前这位清瘦儒雅的赵老师，心生敬意。我素常不爱主动与人招呼，也就没有和他说话，只是跟在众人后面慢慢行走。
我们从东门进入古城， 阳和门 三个大字闪亮在巍峨的城门上端。阳和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东城门，它是瓮城的城门。早在年前我就问询过贾老师，瓮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构。当时他除了给我讲了结构之外，还特意讲了赵州古城原来瓮城的规模宏大，并说瓮中捉鳖的来历便是来自于瓮城。然而终是不得见，心里有些不是太清楚。家乡的古城墙只剩下残余几角，更别说瓮城的踪影了。一份儿怅惘一直盘亘在心上，久久挥之不去，来广府古城也算是还了我的一个心愿。拱形的城门高大而又昏暗，阳光也没能穿透这历史的厚度。走进去便感觉一片阴冷，似乎吹来的风里还夹杂着铁衣声响和战地苦寒。推一下这道锈迹斑斑的明代城门，时间与空间在此错位。今世与过往和谐地穿行，斑驳的光阴里有了年轻的味道。走入城门，平生第一次我见识了瓮城。高大的半弯城墙围成一个密闭的空间，站于其内便只能望着四处高高的天。瓮城做为抵御外侵的掩体，老祖宗的智慧也真是无法想象。
真正的东城门之上，一棵树生在城门边的墙缝里。乍暖还寒的季节里，它伸着枝干，宛如一只鹰在飞翔。又如一位威武的将军俯瞰瓮城的一切，似乎胜败只在他一念之见。它的根盘曲在城墙里，那么高的城墙能挺伸出来，应该有多大的毅力。走到下面，我抬头望着它在蓝天的背景下，傲然挺立。
沿着城墙下胡同前行就是斜斜的上马道，从这里我们登上城墙。城墙表面坑坑洼洼，大面积风化、碱蚀、剥落，已将这铜墙铁壁消磨成如此样子了。这是最 自然 的历史遗迹，历史将它雕琢得沧桑却不失美观。看着它，眼前便如同站立着耄耋老人，虽走过几百年的光阴，哪怕是裸着残破的牙床，依然是不失慈祥。同伴已然是登上城墙，而我却依然愿意抚着墙体。手起时，有砖末点滴落到衣角，心底飘过一句话：我动了谁的愁肠，这又是谁的泪滴？
居高望远，真的不错。透过城墙的垛口远眺，护城河的碧波点亮春天的色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的光。 四面荷花三百柳，一城景色半城湖 ，这里生生地打造成了北方的江南。一带春水足以让人忽略这季节的苍白。听赵老师说，古城周围水网纵横，芦苇荡和荷花淀众多。于是眼前便忽啦啦滋生起满塘荷花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 的盛景，任谁来此也忘归。
沿城墙绕行古城，总长有九里十三步。我们走不了那么久远，便在这东门的城墙之上多多停留。往里望，这古城并不是被架空的，而是人们实实在在的在此起居劳作。统一的灰色调瓦房，给这里打下了凝重的印迹。而擦肩而过的车辆与着装时尚的人们，又给这里涂了几许朝气与活力。小同事兴趣昂然地说： 咱也玩一把穿越吧。咱去嗅嗅这明清遗风。 下城时节，我又忍不住停在城墙下，去抚摸这凸凹不平的城砖，理一下纷乱的情怀。
赵州古城的城墙，因为是黄土夯筑的，也就被称为铜墙了。然而我的铜墙没有被消散在风雨的剥蚀中，却被现代的人们挖掘一空，三百年的时光敌不过三十年的伤害。三十年前我在古城读书的时候，城墙还能完整地包裹着古城，古城的味道一半来自于城墙。我曾无数次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攀爬过。高高的、厚厚的黄土城墙，裸着原色，如山峦般连绵起伏，中间有那么几处断口，但并不影响着它的壮观，反而凸显它的沧桑，它就像一道屏障包裹着小城人的 幸福 。寻着平缓的地方攀上去，曾经用作防御的痕迹早已不见。风雨侵蚀的墙体极不平坦，丛生着杂草和荆棘，让黄土的颜色多了色彩。可惜现在早已没有谁在意他了，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炮火无情，没有了人喊马叫，没有了铜邦铁底，没有了绕城河水，如同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被遗忘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古老的城堡之墙已灰飞烟灭，如果说老人传承了家族的记忆，那么城墙则延续着城市的记忆。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伤痛与遗憾，让我如此这般地向往和看重广府古城吧。临出东城门的时候，我再次去读城墙壁上那段碑刻的护城文字： 府县告示，严禁刨挖城根，垦种庄稼，盗伐树株，偷取鱼藕，违者重究 。如果赵州古城在它完好无损的时候，也由官方立下这样一块护城碑，或者民众的心里早些达到对古城保护的共识，我梦中的古城是否会安然存留至今呢？
取车驶向古城内，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摆放的东西大都是广府的地方特产。无论是那酥鱼、驴肠这些诱人的吃食，还是那标识着太极符号的建筑和招牌，无不给这座小城增添几份亮丽。路过县衙，小同事停车观望片刻。远望那曾经的森严重地，仿佛能听到衙役们口中喝出的威武来。她兴奋地叫道： 我感觉这是在演戏一般。我们乘着现代的时空穿越了三百年!多么有意思的碰撞！ 小街弯弯通南彻北，当我们出了南门回眸，蜿蜒而巍峨的古城又盘曲在河岸之上。
恰此时，邯郸散文城的乔民英城主与我聊谈几句。来这里时并不知他是永年人，还是从赵老师口中获悉到了乔城主的一亩三分地。乔城主说： 这古城航拍下来如同一个赵字，看来赵州与广府两座古城真的是有缘呀！你一定要去弘济桥看看，它是赵州桥的姊妹桥呢。 一样的有古城，一样的有古寺，一样的有古桥，这岂不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吗？我突然心里开朗起来，也许来这里弥补我和赵州古城深深的遗憾吧。
于是广府古城便如我的赵州城一般亲近了
作者简介
秦秦，河北省散文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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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5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