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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客
文/一苇
话说大唐天宝年间，京都长安有一处荒废的住宅。这宅院建筑精美，雕牡丹刻凤凰，但是十多年没有人居住，苔藓爬上石阶，兽头铜锁锈迹斑斑。附近人们传说，它是一座凶宅，搬进去住的人，总在一夜之间暴毙。
这一年，书生苏荷进京赶考落第，滞留京城，想谋一份差事糊口，但是总没有合适的机会。眼看着身上带的钱花光了，一天，有位灰衣人前来找他： 听说先生为人磊落，勇敢无畏，想聘请先生管理一所旧宅。
苏荷一口应承，当日搬进那座宅院。他洗地除草，清扫蜘蛛网，一直忙到天黑，倒头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卧室的朽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黄袍精怪，它头戴四方宽帽，身高马大，没有手脚，没有眼鼻，面无表情，通体赤色，发出耀眼的金光。 苏荷！苏荷！ 它高声叫唤。
苏荷清醒过来，他手执宝刀，从床上坐起身，定神看着它。因为恐惧，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我在这里。 苏荷壮起胆子，与它对答，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我是黄袍客。 那精怪掉转身， 你跟我来。
苏荷披衣起床，跟在精怪身后，出了卧室，走向西面堂屋。到了墙根下，在一棵老牡丹树下，精怪扑倒在地，不见了。苏荷紧握着宝刀，在弯月下站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他平静下来，回到卧室，关上门，继续睡觉。
睡了一会儿，又是 吱呀 一声，门再次被推开，这一回，进来一个白袍精怪，它戴着圆角帽子，同样没有眼鼻，没有手脚，面无表情，通体白色，散发出清澈皎洁的亮光。 苏荷！苏荷！ 它站在门边，高声叫唤。
我在这里！ 苏荷坐起身，沉静地应答， 你是谁？
我是白袍客。 白精怪掉转身， 你跟我来。
苏荷手执宝刀，跟在它身后，出了卧室，朝东面堂屋走去。走到墙根，在一棵老梅树下，白袍客扑倒在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苏荷站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他又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这一回，还没入梦，忽然听得床底下 丁零当啷 一阵响，钻出来一个绿袍精怪，同样没有手脚，没有眼鼻，但它比前面两位丑陋得多，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铜臭味。它的方形大嘴一张一合，发出浑浊的声音： 苏荷！苏荷！
我在这里！ 苏荷大吼一声， 你是谁？
我是绿袍客，我知道你在这里。 绿精怪说， 你也要知道，我在这里。
说完，绿袍精怪朝床底下一扑，消失了。
这时，门背后传来女子 嘻嘻 的窃笑声。苏荷威风凛凛地跳下床，抢先开口问道： 你是谁？
一个身材修长的侍女从门后走出： 我是细腰，愿为主人效劳。
好，我问你，黄袍客是谁？白袍客是谁？绿袍客又是谁？
是黄金、白银和铜钱。
很好。 苏荷抽出宝刀，朝细腰一指， 以前害人的东西，是你吗？
细腰浑身颤抖：我只是一把扫帚，怎么能害人？以前的人胆弱心虚，黄金来唤就已吓破胆子，待得白银和铜钱来唤，三魂七魄碎裂，气息全消，再不能活转过来。他们丧命，都是因为自身福分浅薄啊！
原来如此，怎样才可以让这座宅院平安无事？
这宅院嘛，它需要一位胆子大、有德行的大丈夫当主人。黄金精、白银精和铜钱精只愿意向仁勇君子臣服，它们已经认定你了。明天你挖出三瓮财宝，再送我去往昆明湖，以后这座家宅一定会安宁如意的。
听得苏荷应允，细腰朝他躬身行礼，回到门背后，变回一把扫帚。
第二天，太阳升起，苏荷拿了一把铁锹，在西面堂屋牡丹树下，挖出来一瓮黄金；在东面堂屋梅花树下，挖出来一瓮白银；然后他朝床底下挖，挖出来满满一瓮铜钱。最后，他提起门背后的扫帚，锁好兽头，走向昆明湖，把它扔进水里。扫帚在水面漂了几下，发出活泼的笑声，然后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见了。
苏荷有了这些钱财，便买下那座宅子，在里面闭门读书。三年后，他娶妻生子，被范阳节度使请去做幕僚。七年后，因为才能出众，他当上冀州刺史。
那座宅院一直安宁，苏家儿孙满堂，花木繁盛，再没有出过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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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