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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程前
过去，从老家到市区，都要经过洋河。那时的洋河，没有架桥，犹如一道天险横在过往人们的面前。洋河夏季水流充沛，时常发洪水。冬季，漫长的冰面伴着刺骨的冰凌，给过往的行人带来很多困惑。年少的我每次过洋河，都记忆深刻，甚至多次在梦境里梦到淌过洋河。
年少的我，顽皮好动。一年的春天，我爬树上去玩耍，由于没扒稳树干，春风吹拂着摇曳的树枝，而我随着树枝的摆动应声跌入沟渠中，胳膊骨折。天刚蒙蒙亮， 父亲 便推着独轮车，我坐在上面，需淌过洋河去宁远堡接骨匠那里治疗胳膊。那时的洋河在我心中就如同天河，站在洋河边上就能听到上游嗡嗡的流水声，哗 哗的冲刷着沿岸用石头垒砌的防洪堤坝。蒸腾的水汽夹裹在潮湿的空气中，水天一色，白茫茫一片。水面很宽很宽，一眼看不清楚对岸，对岸的景致是那么的虚幻模糊，让人心里发虚。水面忽悠忽悠的，浪不大，没有流水声，平静的出奇，偶尔缓慢飘过几段干枯的树干，夹杂树枝牛粪等的一层厚厚的杂物，使人感觉眼晕。
父亲端量一番，看看从哪里入水过河。东瞅瞅西瞧瞧，瞅了半天，找了个看似平缓的斜坡，感觉从这里入水比较靠实。父亲把持住车把，一点点的往下挪。可车轱辘刚一入水，感觉我们俩就像从高处跌落一样， 噗呲 一下子就跌到水里去了，浑浊的河水马上漫过我爹的腰际，淹过了独轮车的平面，我已经泡在水里了。我被眼前的情况吓着了，不知所措，脸变得涨红，掉过头看着父亲，眼里充满无助和期盼。一支手紧紧的抓住小推车的边沿。 别怕！ ，父亲的脸也由于持续用力变得通红，胳膊上青筋暴露，两只手死死地把持着车把，保持着平衡。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小车一旦倾斜，我们俩就会和干枯的树枝一样，伴着水流，被河水卷走。
父亲推着车子，一点点的向河中央挪去。感觉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过得极慢极慢，不时听到车轱辘碰到河床卵石 咯喯，咯喯 的声响，每一次声响都揪的我的心 咯噔 一声。父亲的手有点发颤，眼睛使劲的盯着浑浊的水面。使出浑身力气，努力的沿着斜线一点一点向河对岸挪去，
我想哭，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来，咬紧牙关，眼圈开始发红。可当我碰到父亲坚毅的目光时，我把脸转过去了，随意地用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划拉着如同泥汤一样的水面，显得那么的轻松。父亲的脸也放松许多，推得更有力了。
河床底也并不都是砾石，过河的时候有时会碰到流沙，那是更危险的。之前听说过，这次碰上了。车轮一动就开始打漩，车轱辘就往下陷，非常危险。小推车一点一点拧着往前挪。我环顾四周，放眼望去，我们俩在灰茫茫的河面上就像两小白点，是那么的渺小。
上岸的时候，父亲和我都湿透了。父亲冲我笑了笑，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我也跟着笑了笑，有点尴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走 ，父亲长舒一口气，大声的说。 哎！ 我的调门也高了许多。
小孩儿的 心情 永远都像是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夏天过洋河的事，早就抛之脑后。快到年根儿了，父亲要到市里去买年货，我缠着一定要带我去。当时心里边那个高兴的，因为是买年货，小孩的心思可想而知。我和父亲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发了，我的那辆还是和邻居家借的。邻居家也是当宝贝，叮咛千遍千万不要磕了碰了。到了洋河边一看没有夏天的那吓人的景象了。冬天的北方，万物凋零，洋河就像一条织绣的白色哈达一样，安静的飘在那里，那么的精致，一片安详。我骑着自行车上到泛着白光，打着滑的冰面上，心里那个乐翻天的心情，就像骏马将要驰骋在无边的草原上。我骑着自行车在光溜溜的冰面上飞奔，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洋河对岸。
我心飞翔，得意忘形的疾驰。自行车轮胎和冰面失去了摩擦， 一声，我和自行车飞出去十好几米远，疼的我龇牙咧嘴，动弹不得。横躺在冰面上，呼呲地喘着白气，心里那个难受，其实我更担心的是自行车的损坏程度。邻居家的自行车，把脚蹬子给摔别了。我眼巴巴看着父亲，父亲看着邻居家变残的自行车，既没埋怨也没理我，蹲下身子修理起来。
快到对岸时，洋河边出现一闸口，常年流水，寒冬腊月也不冻， 来，爹背你吧！ 不用，我自己行， 我拒绝了父亲。我觉得我长大了，应该做点什么。我脱掉鞋和袜子，免起裤脚，扛起自行车淌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河水里飘着冰碴，浮冰咯到腿上又冷又疼。裤子湿了，一出水就冻的杠杠的，变得相当的塑型。在上岸去市里的路上，我光着脚穿着带冰碴的裤子，一路向北。没有埋怨，反而觉得自己就是勇士，雄赳赳气昂昂。
时光飞逝，家乡这十几年变化很大。现在每次回老家，当看到明湖的彩虹桥时，总是感慨万千。真是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
作者简介：
程前，宣化七中高级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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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