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文/苏健
喜欢品读宋代 诗人 韩琦的《迎春花》诗： 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博山的一爿书店。记得许多年前初春的某天，我到博山考试。由于路途较远，交通不便，必须提前一天住在山城。上午在长途公共汽车颠簸了五六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终点。我迷迷糊糊的走出车站，顺着起伏的马路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多钟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店，开好房间，我略作整理，倒头就睡。
下午四点半钟看完考场往回走，到了考院小学附近一家书店时，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店面不大，但干净整洁，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书籍、杂志，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油墨清香。最吸引我的是一盆我从未见过的盆花：矮矮的深褐色的干，约有拇指粗细；深绿色的四楞型枝被修剪成波浪形，那明黄色的花朵像颗颗钻石镶嵌在绿色水波上，又好像波涛溅起的朵朵浪花；牙白的陶瓷花盆里撒着一层陶粒，蹲在一只蓝沿白瓷的接水盘上。
真可谓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我正在好奇之间，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先生转过柜台说： 小伙，你喜欢这花？ 我连忙点头说是的，又向他请教这花的名字。他热心的介绍说： 这种花叫迎春花，别名迎春、黄素馨、金腰带，属落叶灌木。这是我从南边那座小峨眉山上挖下来的，这花好养活，不怕冷不怕热，山旮旯里长，盐碱地里也能活，无论多么干旱，只要一瓢水下去，她立马活过来。都养了十多年了。原先栽在破脸盆里，去年秋后我才移到这盆里。 我夸赞他这花养的好，很雅致。他告诉我一些关于迎春花栽种的知识，临了说： 主席写的那首《卜算子》虽说是咏梅花的，但我认为也可以用作‘咏迎春’，你说对不？ 回旅店的路上，我边回想老者的话，边默诵起毛泽东主席的词，是啊，朴实的迎春花真有那种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的风骨呢，不愧是北方的报春花。
第二次见到迎春是在一个炎热夏天。我们一行人暑期到云明山游玩。云明山位于鲁中腹地的淄博市淄川区太河镇峨庄一带，这里又是与青州、临朐、沂源、博山四地交界处，总面积为2800亩，森林覆盖率99%。云明山区属暖温带湿润气候，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光热资源丰富，年降水在500-900毫米，年平均气温在11.3摄氏度，受到山区地形复杂的影响，各种小气候特别明显，蓝天白云，经常出现云雾缭绕或细雨绵绵的景象，十分美丽壮观。
云明山风景区有着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蕴藏着丰厚的人文景观，这里有错落有致的石砌建筑，古朴醇厚的民风民俗。有齐桓公、铁笔李等 故事 和美丽的传说，有远近闻名的原始森林、古兵营、圣水泉、摩崖洞、石骏马、卧龙槐、卧龙桥、千年古街等 自然 景观；也有玄武大殿、关帝庙、孔子精华苑、武举楼、状元亭等人文景观。我们走在北宋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曾经徜徉过的古街，吟诵着他来访云明山时的题诗《独卧》 茅檐午影转悠悠，门闭青苔水乱流。百转黄鹂看不见，海棠无数出墙头 ，一边观赏着石头古村的景观。正值中午时间，太阳晒得人无处躲藏。我发现在一家石头房子前生长着一从深绿色的小叶植物，茂密的枝叶在灰白的石墙映衬下格外醒目。像树不像树，像藤不是藤，大家七嘴八舌，都猜不出这是什么植物。
我向一位在树阴下带孩子乘凉的大姐打听问，大姐憨厚的笑笑说： 那不是迎春嘛，咱这地方山上、路边、墙角到处是。夏天青枝绿叶，冬天青枝落叶，春天开满黄花，怪好看的，还可以当药材。 我们也都笑了，原来这夏天的迎春长的这么茂盛。回家后我查资料得知，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 处处人家栽插之，丛生，高者二三尺，方茎浓叶。叶如初生小椒叶而无齿，面青背淡。对节生小枝，一枝三叶。正月初开小花，状如瑞香，花黄色，不结实。气味苦、涩，平，无毒。主治肿毒恶疮，阴干研末，酒服二三钱，出汗便瘥。 原来这不起眼的灌木还有不俗的药用价值呢。
从此我开始关注迎春，关注 校园 里的迎春花。秋天，迎春枝条越发青黑，她的叶子越发厚实；入冬时节，叶子开始枯萎凋落，一米多长、灰黑色的枝条愈见粗壮，像刀似剑。寒风刺骨，她无所畏惧；大雪压埋，她依然长青。立春后，迎春枝条慢慢柔软起来；雨水节气一过，红褐色芽孢开始在枝头萌发。连续几个晴天，迎春花苞鼓了起来，外面仿佛罩着一层降红花衣。突然有一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迎春花开了，先是四五朵，接下来越开越多，直到开满枝条。娇嫩的六瓣花冠，嫩黄色的花蕊，散发着微微药香；明黄色的喇叭状花朵，在枝条上悄然绽放，宛如一颗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小说 《红楼梦》中 金陵十三钗 中的 迎春 姑娘，不仅是作者慨叹 原应叹惜 （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宝黛 爱情 ，也写了作为贾府的二小姐的悲剧 人生 。她因不是贾赦嫡出的女儿，故而性格低调；她与世无争，性格善良温柔，同时胆怯懦弱，最后嫁给了 中山狼 孙绍祖，遭其欺凌虐待而亡。迎春的温婉、克制，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不像黛玉那样 葬花 ，也不像史湘云那样 醉花 ，她只能通过 穿花 控制自己（见三十八回写到 见迎春又独到花荫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 ）。她不喜与众钗黛为伍，颇似迎春花凌寒独开之禀性。
周末的时候，我见管理花园的师傅开始为樱花、丁香、月季、紫叶李等花木挖坑施肥、浇水，便问他怎么不给迎春施肥浇水。他停下手中的活计，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这种花只开一季，耐旱耐涝，不用净心伺候，你看这栽下才两三年功夫，长了那么多，快把这片草坪占满了。也是在这片土地肥，她才长得这么旺相。 我点点头，道声辛苦离开了。隔天我再来看时，世纪石前那一丛迎春已经花开满枝，成为金灿灿的一团；凎河边栽满迎春的一段，一米多长枝条垂在百十米的河沿上，密密的开满黄艳艳的花朵，像一道金色的瀑布，在蓝天丽日下熠熠闪光。
迎春花与梅花、水仙、山茶花被称为 雪中四友 ，她不但花色端庄秀丽，气质非凡，而且不择风土、不畏严寒酷暑的品格和骨气，更值得赞美。
我爱迎春花！
苏健，男，1969年生。山东省高青人 |
|
发表于 2022-1-26 20:3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