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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坝端下车，便听见如雷的水声。那声音强磁般牵引着我们的双腿，竟投机取巧选择了一条几近土石的小路朝坝底走去。在羊肠小道上盘桓而下，两旁竹林茂密，枝叶杂陈，弄出一番曲径通幽的精致来。下到河底，黄河故道裸露出她那枯瘦的肌肤，有一汪清澈的水盘在古道的肋骨上，挡住了去路，无法，只得脱下鞋袜，丢掉斯文，涉水而过。一下水，唏嘘不已，顿感那清凉的水以极大的反差将凉意从脚底送遍燥热的全身，爽啊！走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黄河故道那开阔的胸怀被开发成了公园式的景区。高低错落，依势雕琢，或草坪，或鱼塘，或花木，或瀑布，就连建坝时遗留下的巨型工程车、吊装机械也被装点在草坪间，以其威武与大坝相映成趣，竟然也成了一道特制的风景！
轰轰的水声越来越大，撼动得灵魂也震颤起来。隔着一道石堤寻不见声源的所在，但我猜想那里一定展现着一个撩人的壮观。空气里弥漫了湿漉漉凉丝丝的水汽，为我们驱赶炎夏溽热的同时，也将大家的衣服淋湿了。炎阳下貌似细雨的沐浴，让我们享受到了别一番感受。踅过石坝，水声如吼，我肆意地将目光张扬出去，只觉得眼前一亮，一股巨大的震撼力撕裂了我的眼帘，摧毁了我的心扉，冲撞得我的大脑一片眩晕
我屏住呼吸，定定神，再抬眼细看，只见两条巨大的白龙一上一下从大坝底部奔涌而出，凌空腾起，携着风裹着雨，极其威猛极其霸气地向前跃冲，一跃就是数百米，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咆哮着跌入河道。它身上白玉似的鳞片一波一波地迅疾涌动着，落下又飞起，飞起又落下，滚动着，翻卷着，前赴后继，视死如归，最终随着龙身窜入水中，化为翠绿般的碧玉，一块一块的，在洪流中回旋着。 玉龙飞起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这句磅礴的诗句，在此时此地显得是那样贴切。两条巨龙的身上裹挟的水汽，在数百米宽的河道上空腾起了浓密而又蔚为壮观的白色水雾，即使最锐利的目光也难以穿透到对岸。水雾落下，形成绵密的细雨，借助于风的吹拂，向两岸飘散，将游人头发淋湿，衣服淋湿，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唯独那脸上的神情，阳光般微笑着，灿烂着，眸子里充满了神奇。那巨龙冲击着空气，生成了呼呼作响的风，为整个河谷营造了一个红日当头照，细雨顺风飘的独特气候环境。
小浪底放水，竟有如此的魔力。我极力按捺着呼之欲出的灵魂，用眼，用耳，用鼻子，用皮肤，感受着这难得的情景，细雨筛在身上，宏声充盈耳庭，而眼中的巨龙狂奔，更是勾摄着我的灵魂与它共舞！
摇摇晃晃走过河道上的吊桥，在告别巨龙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绘下了一副永恒的画卷。我惊奇地想，这么浩大的水利工程，原来也是可以当艺术来做的，它给予人们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利益，更是精神上的享受。
作者简介
李克聪，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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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