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彭小写
酸菜沁甜又夹带着浓郁肉汤的味道从厨房的深处飘到鼻孔，又一轮冬天来到，又一锅滋味甚好的酸菜将在翘首以盼中上桌。
冬日时节，寒冷仿佛要冻住思绪，叫人屏气凝神，止住大脑的思考，只是一味地做机械运动。我在冰天雪地里叩响奶奶家的大门，只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流将寒冷瞬间驱散，热乎乎地包裹住身体。此刻，即使窗外冰天雪地、地动山摇都与我无关了。我像一只单纯的向往温暖洞穴的小兽，把无关的一切抛之脑后，不愿多想其他，也自愿失了辩解。随后一股浓郁的酸菜味冲入脑中，如钩子一般拉住我的思绪，使我的动作加快，忙不迭地进屋。
冬日里的北方佳肴不单单有酸菜，还有其他汁香味美的鱼肉等。大多数的家庭都愿把色泽鲜艳的汤菜摆到饭桌中间，加入五花肉的鲜香酸菜无疑常年霸占C位。小时候在奶奶家过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玩乐，看大人们做菜忙上忙下不知帮忙，只等着奶奶一句 开饭 后，一溜烟坐上饭桌准备大快朵颐。
金黄的酸菜泛着晶亮的油光，堆成一个露出汤面的 尖尖角 的小山，由正上方的灯光一照，更是晶亮夺目，尤其在其他清一色褐色肉菜的衬托下，更显出金黄的色泽。筷子已经急不可待，仿佛要流下口水，两根一碰头便做出整装待发的姿势。我的手被筷子操控，已失去了自己的主见，等大脑回过神来，碗中已不知不觉多出了几根鲜嫩可人的酸菜条。 不，我要矜持，大人们还没到齐，怎么可以提前偷吃？ 我要放下筷子，让视线被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勾住，止住欲望，否则别人看到一个眼巴巴盯着饭桌准备开饭的孩子，该想： 这个小孩怎么馋成这样？ 我不能在这么多亲戚面前被看了笑话去。于是一个懂事又礼貌的小孩，在正式开饭后故作镇定地夹起一根酸菜，轻轻放入口中，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味蕾已经完全沦陷在一波又一波酸甜鲜香的重重轰炸下！舌头被刺激到摇头摆尾，牙齿战斗到不行！我意欲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佳肴上，可是酸菜的味道久久弥留在唇边，让我纠结不已。
归根结底，还是奶奶炖的酸菜味道太好，奶奶知道我一直喜欢吃酸菜，每逢我寒假探望，都会提前准备食材，在我到家之时开始做最新鲜的酸菜。奶奶娴熟地切丝，煸炒，熬炖，经过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程序后，五花肉搭配酸菜的那股味儿就从漆黑的油锅里腾空飞起，很快地充满了整个屋子。当屋子里充盈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时，奶奶就会像变魔术似的从厨房端出一盆酸菜，脚踩青云般踏着灵巧的步伐送菜上桌，继而快步回到厨房，又变出了麻辣鸡等一系列美食。即使只有很少的人口，奶奶依然会做出一大桌丰富的美味，应有尽有，看架势好像要有很多人同我们一起享用似的。其实无论是酸菜还是鸡翅，无论是炸薯片还是糖醋排骨，都只是给我准备的，确切地说，是给我 奶奶的亲孙女而特地准备的。
我大口大口地吃，奶奶乐了，忙给我挑菜捡肉，在奶奶笑意的注视下，酸菜的鲜香，骨汤的醇厚，以及其它美食的滋味都汇成一股暖流，沉甸甸地积淀在心头。温柔明亮的灯光中，烦恼已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到冰天雪地之外，在寒冷里冻结后粉碎一地。
我明白，酸菜的滋味再美好可口，也只是一道家常菜而已，世界上比它更美味的佳肴或许有千万种。可奶奶家的酸菜，从色泽到口感，总含有一种独特的因子，让人品尝后只剩满足。纵使心头有愁绪缠绕，即使忧虑已跟随多日，但此时此刻，他们不在屋子里，也不被允许存在于如此温馨的氛围中。
美食的滋味让我得以暂停不安的想法，放弃与外界无端的辩解。这时的我宁当一只头脑简单、被喂得饱饱的小兽，一脚陷入温柔的天地，身子一歪，舒服地躺倒在地上打鼾。 幸福 便如此简单，伸手可得。
冬日里温和又明亮的灯火中，我和奶奶面对面相视而笑。我想永远地停留在此刻，一边享受着美味的 快乐 ，一边静静地沉醉。
作者简介
彭小写，在校大学生一枚 |
|
发表于 2022-1-26 20:2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