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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禾
早上给我爸打电话，打的时候也确实想是因为 父亲 节，但一接通他问我什么事情，我于是问他我妈昨天傍晚几点到家的。又扯点其他的。最后我才说，今天父亲节，父亲节 快乐 。
他说他在买螺蛳，一边人家好像正在等他付钱。电话里我听到他 开心 地和对方说： 是我儿子。说祝我节日快乐。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父亲节打这样的电话给他。
我记得伯父去世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打电话的 自然 还有我的三个堂姐。但我们家和伯父家向来是不融洽的。母亲给我电话说：伯父在的时候是欺负你父的，对你也不好，你可以不来。但父亲说：我们一门虽然三兄弟，但你的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子，现在你伯父没有了，你是唯一的侄子，送送是必然的道理。
于是我下班之后马上回去，堂姐三人，都在一边立着。负责仪式的人让我给伯父的遗体擦脸等等，我都照办了。
过了一年清明节。父亲身体不好，却执意要上山祭拜祖坟。他在爷爷的坟前默立，我忽然记起他的兄弟姐妹原来是很多的，但现在只有他一人了。一下子很感慨，也很理解他。
但去太爷爷坟上，父亲摔了一跤，后来看了很长时间病。这个事情让我很恼火。他是一定要带着银锭元宝三荤三素酒香蜡烛去的。我说，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山林也禁火，您听我的望望就好。再说太爷爷的坟以前也轮不到我们去的，现在族里的人都不去了，您还去。按我母亲的话，他们保佑过您么？他还是固执要去，且是一点不落下。七十的人了，摔得很厉害。
我大怒，说： 我父亲好心来看你们，你们还让他摔，只要我今后不来，你们的祭祀也就废了。
父亲说，不要乱讲！
父亲年轻的时候似乎是很文艺的，不清楚爷爷的想法，父亲的兄弟姐妹都是读书的，且文化程度比一般人还高一点。他会吹笛子，据说很好，我没有听过。我问笛子呢？他说被人家借了没有还，也就没有去讨回。他说的正是我同学的父亲，在村里也是一霸。我真见过那笛子，做得很考究。但父亲就是不去讨回来。
他是扛过枪的，家里其实就我一个人没有开过枪。他说这个也是好的。
他从来不与人争，从来都是吃亏的。我母亲说，就是去赴宴，人家一到家就去了，他从田里回来要洗啊洗，弄啊弄，到了都是吃剩菜剩饭了。
父亲偶然来看看，我说你可以住几天。他说田里的要浇水的。就算之前一个手术之后，也一样到田里。最后伤口感染，又看了很久。他是真的老了，在那片他自己开垦出来的田边，他还是很有憧憬，说种的都不用农药，比买的强。
母亲大人评价我父亲太老实没有用的时候，最后还是要说他是有福气的人。他总是天真地会去相信很多我们看来明显荒唐的事情，无论中间多少反复打击，坚持着信，信到只剩下他一人。这个是他的 人生 信条。
因而母亲很不喜欢我的一点是： 你长得像我，但心思和你爸一个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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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