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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环
父亲
在玉米面和荞面两搅的年月
把它一直滚到邻村几里远
我
在白蒸馍和凉面的滋润下
从村子最北边一直滚到最南边
儿子
在牛奶和汉堡包的营养中
只能从大门口滚到房门口
父亲说
它陪他砍过一上午柴
我说
它给我上过一堂体育课
儿子哭着说
这不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
我要吃哈根达斯和甜甜圈
雨鞋
那一双小时候穿过的雨鞋
被父亲从老柜子里
像淘文物一样地淘了出来
鞋面上有三个黑皮补丁
还有两个绿皮补丁打在脚后跟
儿子冒雨从学校跑回来
把一双湿透了的李宁牌运动鞋
拎在手上哭得两泪汪汪
脚趾头被雨水浸泡得发白
像盆里刚刚发起的豆芽菜
我把那双雨鞋给儿子穿上
他跑进院子的水坑里
使劲地跺跺脚
没有漏水
还和当年父亲刚补过的一样
老父亲坐在门槛上
笑眯眯地把乱弹哼唱
黑白电视
那是一个下着鹅毛大雪
西北风像梭镖一样刺脸的夜晚
父亲像抱着一个神像
神秘且神圣
抱回来一个庞然大物
找来一根松木椽
挖了一个比我胳膊还要长的坑
从窑背上拉下一根韭叶面一样的线
弟弟像个老鼠在被窝里探头探脑
我像个战地通讯员一样在窑里跑出跑进
给冒着雪战斗在旗杆下的父亲汇报
雪花大了还是小了
母亲扔下了手里正纳的鞋底儿
捏着那个旋钮砰砰砰地转动着
像极了我那张撅起的小嘴
那一夜
窗外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我们一家四口
守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大家伙
看它纷纷扬扬的下着小雪花
一直到鸡架上那只脱毛的公鸡
喊了无数遍的
喔喔喔
作者简介：吴朝，笔名漠溟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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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