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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笔记】福建 朱慧彬‖油菜花又开-写景散文-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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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到三月,几乎所有网络与平面媒体关于 桃花节 、 油菜花节 等招揽游客的关键词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晒出的大幅油菜花高清图片便一下子捕获了离人的心。仿佛温暖的阳光裹着催情的风将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迫不及待地往春天的路上带。
         
        怀春
        三月,淋浴了阳光雨露的春风变得更加温柔多情,爬上泥巴墙时,蔷薇花开了;吹上枝头时,桃树羞红了脸,连老槐树都一夜间隆起芽苞;春风吹上小路时,小草从大地的怀里伸出手臂一路欢呼;春风吹进田野时,草莓露出了红扑扑的脸蛋儿。油菜花是在大地的劝导下最后拥抱春天的。
        前年三月,我在贵阳贵定的音寨见到过据说是世上最美的 油菜花 ,去的时候稍稍误了花期。号称 金海雪山 的音寨有着千亩李树与万亩油菜花。这些李树种在高高的山岗上,密密麻麻,覆盖了一个个山头,远远望去像堆满积雪的雪山一样。而油菜花则簇拥在山谷里,迎着风一波接一波地腾起巨浪,像极了 金色的海 。
        在音寨的金海中,两条新修的水泥路从入口到出口形成一个闭环,将油菜花与梨树林分成两个庞大的区域,中间夹着一条弯弯的小溪。水泥路上游人如织,蜜蜂成群。
        游客大多是来自于贵阳及附近的城市。有组团包车来的,有一家子开着小车来的,以老头老太太们居多。老太太们戴着路边买的花草帽,钻到油菜花地里或田梗上,摆着各种各样特萌的POSE,拍着特写。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天真烂漫得像怀春的少女。或许留给他们的春天本就不多,于是她们放下了太多的牵拌与束缚。
        在油菜花海的中央,有一处手工艺品展区暴露在阳光下。展区除了一些大多景点都能看到的玉石、贝壳、流行饰品与纺织品外,还有些山里产的木制品。我们一行三人低着头挑着,寻思着带一些纪念品给家人。忽然一抹馨香飘了过来,这香味有着油菜花一般的芬芳,只是更淡更迷人。香味来自一位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有着一张白透红的脸,一个翘挺秀气的鼻子和一对可爱的苹果肌。她穿着一条花格子短裙,弯腰时脸蛋儿几乎贴着我的手臂。我们相中了同一件带着红穗的书签。我的手指抓住书签的同时她的手抓住我。她一子下羞红了脸。 大叔,能让给我吗?我喜欢。 她说这话时,饱满的前胸起起伏伏,脸上再度泛起一圈红晕。这无疑是一个怀春的少女才有的娇羞与腼腆。最后她拿走了书签,没走几步又折回来道谢。不远处,一对银发老人在向她挥手。
        她的背影很美,像一樽加长的酒葫芦。在这花香迷漫生机勃勃的金海雪山中,我想起了叶。
        二十年前,我就是在油菜花开的 故乡 与她重逢的。我们曾是六七年的笔友,那个时候网络与手机通讯还没有在国内兴起,写信贴邮票,到邮局发信,再到收读信件成了那个年代年轻男女表达情感最 幸福 的事。
        叶第一次给我写信时也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在信中写道: 家乡的油菜花开了,一坡一坡的鹅黄与嫩绿,漫山遍野。我在报刊上看到了你写的诗  《我在春天等你》,很美,美得像个童话。
         
        执念
        叶有着油菜花一样的纯朴,骨子里却涌动着一种坚韧与执拗。
        叶曾是一位乡村女教师。我收到她的第一张照片时又是一个春天。照片的她身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裙子,立在开满油菜花的山道上,笑靥如花,一对灵动的眼闪着智慧的光芒。
        叶能写一手娟秀的行楷,她的字清新细腻,常常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爱怜。她居然会在信中写道: 今天学校放假,傍晚我去了田野,西天挂着满天的晚霞,很美。你在哪?你还好吗?我告诉你我可不好,我在油菜花地掐嫩茎儿,打算做菜吃,可香呢。可在摘菜时,不巧遇见了一大群蜜蜂。我被蜜蜂追着满山跑,跑丢了一只鞋   
         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 我想象着叶应该是在自家的菜地里,这菜地应该是在高高的山坡下,油菜花刚刚绽放。有的或者还打着苞儿,清脆欲滴。而蜜蜂许是正好结伴来采蜜。一袭粉红裙装的叶拎着篮子,半蹲在花丛中,如花的容颜散逸着芳香。蜜蜂许是把当成一朵盛开的油菜花了吧?
        叶还在信中教我如果将油菜花、苹果、柠檬与少许蜂蜜制成果汁。说是能对高血压、贫血有一定疗效。她说他 父亲 做过赤脚医生,常在山上采些草药来做方子。尽管我有贫血的毛病,但一直没试过这药方。不是担心它不灵光,而是我一直盼着能见到叶,我想只要叶懂就行了。
        叶与我的恋情,反对声最大的是她那位当赤脚医生的老父亲。她的母亲早逝,没有育下男丁。父亲一辈子靠山而生,他想把女儿留在身边,而不是离开大山,离乡千里,见一面都难。
        在叶给我写第105封信的那年春天,我在叶的故乡与叶重逢,像一对等候了千年的恋人。
        我们依偎在山道旁。山道边是一坡坡菜地,油菜花正在山岗上悄然怒放。山道的尽头是叶的父亲为叶新建的一家杂货铺。
        叶躺在我的怀里喜极而泣。她说,她我已办好了证件,打算跟我出远门。不管父亲同不同意,反正明天就走。可是一想到与我成家后,一双筷子,一只碗都得靠我们的双手一个个来挣,感觉好揪心,也好幸福。
        那些年是我 人生 中处于低谷的几年。叶的工作也不太顺,叶所在的学校面临整合,师资富余,叶的工作可能保不住。叶的 生活 也不顺,家姐招了女婿,她的父亲想早些把她嫁出去,嫁给当地人。而她一直拒绝着,等了我五六年。
        那刻,我除了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做不了任何的事。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负她。
        那天,叶采摘了一些油菜花放在玻璃瓶中,装上水,送到我住的房间里来。那间房原本是她的闺房,尽管是间土坯房,但打扫得非常干净。一张老式书桌上摆放着一些书籍,书桌抽屉里上着锁。书桌上方的墙上挂有她拍的以及我寄给他的照片。旧式木床上还挂着白色的蚊帐。床尾一端的墙上贴着我写给她的行书条幅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
        于是那夜,我躺在她新浆洗的被子里,把脸贴在她绣着花的枕头上,又闻到了满屋的淡淡的花香。我想象着牵着叶的手,徜徉在开满油菜花的春天里;想着我们坐上车,去了远方。
         
        悲喜
        叶那日给我的承诺让我兴奋了一晚,可是第二天我们没能成行,她的父亲突然患病,住进了医院。我不敢说这是否天意,从医院出来,我们匆匆惜别。叶说等她父亲一有好转就联系我,让我先出去安心工作,在城里等着她。
        一年,两年  我终究没能等到她,却等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
        母亲是农村旧式妇女,有着勤劳、善良与坚忍不拔的品性。她非常喜欢油菜花。每年油菜苗疯长的二月,她会荷着锄在田间转悠,给菜地除草,排水,施肥,一直守候着油菜花茎一天天粗壮,花苞一天天饱满,再一朵朵盛开。有时,她会会采一两株,或者编个小花环,给姐姐们戴上。
         江乡正月尾,菜苔味胜肉。茎同牛奶腴,叶映翠纹绿。 母亲会做腊肉爆炒油菜芯,每年的春天炒油菜芯是我们家餐桌上最常见的一道菜。母亲还会将嫩菜叶切碎与淀粉一起,合着五花肉一起蒸。做出的油菜蒸菜滑而不腻,浓香扑鼻。
        母亲素喜种油菜。她种油菜的积极性远比其它农作物要高。而最朴素的目的就是 榨油 。为了能种更多的油菜榨更多的油,只要是她管理的菜地或发现无主的荒坡,不论地大小路远近,她都会用锄头一点点地挖,一点点种。而且她自己一人能做的事从不找人帮忙。为了让荒地的油菜有较高的产出,她从田里移出多余的油菜苗再种到坡上,施上化肥与农家肥。
        她的方法确实很有效。小时候,家里或许会缺钱,缺肉,便从未缺过蔬菜,缺过油,还常常会有余油。
        母亲虽然没上过学堂,但会算简单的经济账,一亩地通常能产油菜籽三百多斤,能换油一百多斤,她知道家里几口人每年要吃多少斤菜油。即便是在她患重疾故去的那年冬天,仍强撑着病体种下了三亩地的油菜。她对劝慰她的村邻说, 我活着一天,家里没缺过菜油。我不在了,可我的孩子们还要吃  我怕是等不了,地也等不了,可是我的孩子们可以等到油菜收获!
         凌寒冒雪几经霜,一沐春风万顷黄。 映带斜阳金满眼,英残骨碎籽犹香。 如果用这首诗来描述母亲的一生也不为过。
        母亲是在油菜花长粗壮的嫩茎时去世的。去世前,据说她撑着羸弱不堪的躯体一步步挪到后村的二堂嫂家,想讨碗油菜与淀粉做的蒸菜吃。
        那些天很少进食的母亲一口气吃下了一大碗。一身硬气的母亲从没有向谁讨过一碗水喝。我能想象,在她人生最后的节点,她挪着病体走向后村需要多大的勇气,而她在咽下那道菜时又是怎样的一种 心情 。她甚至没去相对较近厨艺更好的大堂嫂,或许是因为大堂嫂家子孙多,恐怕没有时间来满足她最后的心愿,又或许是怕在大堂嫂家遇见仍然健朗的大伯娘,怕自己的心愿不好意思说出口。然而在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她没能把手伸向自己养育的子女,而是把希望伸向了离她最近的亲友。可见,让她低头的那碗看似稀松平常的油菜蒸菜,在她的心中有着怎样的一种执念,又是怎样的一种份量。
        母亲是次日清晨微笑着合上双眼的。她是怀着对养育了她与她的子女们一辈子的黄土地的 感恩 ,怀着对即将到来的又一个春天的憧憬而离去的。如果说有遗憾,她应该遗憾自己没能活着等到子孙们承欢膝下,没能活着见到那年的油菜花开。我想,那碗她讨来的油菜蒸菜应该是她在这世上感觉最丰盛最满足的晚餐了。
        十年后,我从千里之外的城里回乡。上坟时正逢又一年的春天。我立在母亲的坟前,周围的山坡麦苗青青,菜花正黄。我缓缓地跪了下去,为了那份不可补拾的痛。而在我身旁是她期待太久的儿媳,我新婚的妻子,她的手里正掬着一棒盛开的油菜花。我多么希望母亲能看到这一幕,看到油菜在她博大的怀抱里像从前一样一坡一坡地绽放。
         
        复活
        二十年后的今天, 妻打电话来说,油菜花又开了,在城郊的马路边,开得很旺,开得比去年还要旺。问我何时回去,一起去看油菜花。
        尽管妻知道,城郊的油菜花再旺也不会有故乡那番浓烈,也不会带着故乡泥土的那种芬芳。但每年妻都会陪我去看,在三月春来的某一日,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我时常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女性,都与着春天,与油菜花有着解不开的情结,或悲或喜,或浓或淡。
        女友对油菜花的爱,是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母亲对油菜花的爱是缘于一种感恩与奉献;而妻子对油菜花的爱则是因为对我所爱的人最纯朴的爱。
        油菜花的花语是   奉献 与 加油 。它出生在垄头陌上,非常纯朴善良,它永远怀着一颗纯真坚韧的心,为着一年一次的盛开而守望期待;而等迈过盛年,它则化作一粒粒饱满的种籽为着生命的延续而加油;即便是最后倒下燃为灰烬,仍旧要化为满山遍野的希望,在那块古老的黄土地上与春天一起复活。
        而我深深知道,这一切都因 爱 的缘故。
         
        附: 诗歌 《我在春天等你》原文
        往事经过的地方
        油菜花漫山遍野的绽放
        春草斜阳,晚照噙香
        你娉婷的背影
        倒映在春水中央
         
        春风无言,垄头陌上
        醉了不归的霞光
        我盛年的女子,你浅浅笑容
        倦卧花间的模样
        在一坡坡的花开之后
        潜入谁的梦乡
         
        晨起无人
        无人的小屋
        承载不起满庭的芬芳
        新添的红瓦
        新砌的泥墙
        一如你掩藏不住的心事
        伤不起的心房
        在枝枝蔓蔓的荣枯之间
        此消彼长
         
        布谷声断,岁月几度扬花
        我沧桑的容颜
        抵挡不住花期的催促
        然而纵使春归画卷
        纵使化作春泥
        我依旧期待,期待  你的出现
        在遇见白云花海的路旁
        在往事经过的地方
         
        我在春天等你
        你,又在何方?
         
         个人简介: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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