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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融玉 墨上尘事
可我心里毕竟是乱的，虽然总笑着脸和 父亲 说话，小女儿有些吵闹了．就忍不住斥责，又常常动手去打屁股。这时候，父亲就过来抱了孩子，说孩子太嫩，怎么能打，越打越会生分，哄着到东边房子去了。我独自坐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对．又不想给父亲解释，便过去看他们。一推门，父亲在那里悄悄流泪，赶忙装着眼花了，揉了揉，和我说话．
贾平凹 《酒》
我绝望地从老师手里接过那一张薄纸，飞奔入雨中。我茫然地走着，任雨水和泪水一起滑落。可那忍无可忍的悲声就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我快速跑到僻静无人的角落，畅快地大哭起来。哭声总会停止，就象雨一定会停。天渐渐地黑了，我哽咽着擦干眼泪，飞奔回家。
怎么去了一天？还浑身都湿透了，快去换衣服，吃饭。 爸爸说。
我埋头走进里屋，换掉湿衣服。我使劲地甩了几下头，想甩掉那些期盼的眼睛，甩掉自己怀揣的梦。
成绩单拿到了？考上了吗？ 我不敢看爸爸的眼睛，我低着头，轻声说： 差十分。 班上有人考上吗？ 没有。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我用颤抖的手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饭，合着无声的泪咽下。听着爸爸放下碗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院坝边。我透过迷蒙的泪眼偷偷地看他，他大口地吸着烟，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妈妈和妹妹们都偷偷地瞟着我和爸爸，五个人的家里再没有一点声音。
蛙声响彻的夜很静。父亲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里。他很瘦，宛如一根被过度压榨后枯弱的病竹，虽然顽强地挺立，但已飘摇多病。他厚厚深茧紧握锄头和犁铧的强劲双手，却又有篾匠的柔韧与细腻，瓦匠的精细与灵巧。他是一直照亮我前进的那束光。
姐姐，为供你读书爸妈起早贪黑的劳作，还借了外债。每次好吃的都留到周未你回家才吃。现在你没考上大学，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我终于止住的泪又不停地流淌。我知道我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束光，只是现在的我已黯然无光。
夜很深了，父亲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爸爸，去睡吧，我在家也能做事，也能赚钱。 父亲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进屋了。
我非常盼望读书，但我必须生生地掐灭它。
每天我跟着他们早出晚归的劳作。烈日下我直起浑身疼痛的身体，一屁股坐在田坎上。我用衣袖抹一抹挡住眼睛的汗水，看着满手爆裂的水泡，摸摸已被扁担撕裂的肩膀。我喃喃自语：由于地主出身，爷爷抽鸦片不管家事，父亲小学毕业十三岁就和奶奶一起支撑他们的那个家。我都十九岁了还这样娇气。我恨恨地瞧不起自已。
八月底的一天，我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坝里。 还想读书？ 我看着父亲被 生活 的重担压弯的腰，使劲憋回了泪： 不读了，我明天就去学自行车，免得你们老早就走远路挑菜去卖。
正说着话，阿姨一家突然到来。
阿姨是我们村已跳出农门的人。她和她的丈夫在城里上班，每次回老家都会专程来我家。我曾悄悄地问他们： 怎么愿意到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来？ 我们欣赏你爸爸的正直和诚信。 我心里更多地升起对父亲的崇敬。
你爸老早就托我们联系你读书的事，这是录取通知书，只是两年的学费和住宿费要四千元。 我家砸锅卖铁也不够四百，阿姨，姑爷，我不读了。 你爸和我们说好了，这四千元钱借给你读书。 她从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钱放到我的手里。我哪见过这么多钱，我只傻愣愣地握着。
1992年9月1日，雨，父亲用一根竹扁担挑着我的住宿用品和衣物，送我走进重庆城。我怀揣着裹了又裹的四千元钱，看着父亲挑着担略弯的背影，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后记
我的父亲，生于1943年的初春，逝于2004年的今天。在他陪伴我成长的三十一年里，他储蓄了满满的爱在我的心里，使我今生行走的每一天都温暖。今天我为父亲点一对烛，烧一柱香，供一瓶酒，祈祷父亲在天堂安好。今天我用心写下这篇文，祭奠他，不止悲
融玉十岁与妹妹和父亲的合影
END
作者自述：
融玉，重庆女子。 墨安闲语 文学微刊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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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