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原创： 青城 墨上尘事
悲秋何来？只因它拼尽了全部力气，将姹紫嫣红和硕果累累给世界之后，一切都将归于萧瑟与寥落。＂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多少生灵都在这个时节渐渐凋敝，进入秋收冬藏的内敛状态。
于丹 《于丹趣品 人生 》
烟雨微茫，人也恍恍。
又是一年清明至，想来你过的也是极好的，要不然你会找我的吧。
相比起白天，昨夜似乎才像清明。我以为今天一整天都会下雨的，对于不喜雨天的我来说，这是我期待下雨的日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 句子 放在以前我也是不喜的，如今却甚是明白这种感情。可是，今天没雨，甚至在下午的时候，还露出了太阳。我想，昨夜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呢？
昨天夜里，下起了雨，是我上床前发现的。拉上帘子，床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角落的屋子，任思绪飞舞它也不唠叨，不暴露。我喜欢这种时候，不会有人看见的表情，将所有的感情都释放在一片黑里。
我又想起了你。仔细一想，你离开已有八年之多，这日子这般漫长，我却感觉它越走越快。我好怕，怕我有一天连你的样子也想不起来。我记得零八年的雪，却不愿想起零八年的我，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这些年才会连一个梦也不愿给我。
自我记事起，我见到你就会好 开心 好开心，暑假的时候，我总愿意待在你那儿。我不懂，为什么姐姐总会嫌你家远而不愿意去；我不懂，我为什么一直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虽然我也总是说你家好远，但是我从来没有一次是心里不愿去的。
后来听母亲说起，生下我的时候，计划生育正在严格执行，因为还没到时间，我就出生了，他们总是把我藏在家里，不敢带出门。好在他们出门干活时，我也不哭不闹。我三个月的时候，他们便把我送到了你那儿去。那时，我虽还没记事，总归还是记得你的气息的吧，要不然我见你时的那份喷涌而出的喜悦是出自何处呢？
如今我的记忆里停留的，也只有那布满皱纹的脸，佝偻的背，还有那身粗布做的衣服。可你那粗糙的手却那么温暖，我舍不得放下。大手拉着小手，行走于山间小路，还有你背上的背篓，一切都那么清晰，从角落涌出来。记忆的岸一旦决堤，不把所有的东西淹没是不会停止的。
待的太久，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你在厢房里剁着猪草，我溜进去找你，看着你剁完。我指着重叠而放的棺材，问这是什么。你把我抱起，说这是棺材，以后姥姥要住的地方。听得棺材两字，我已经知晓那是何物，突然就涌起了无数的悲伤，又哭又闹，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的卧房里，挂的是十字架还是图像，我已经记不清楚，但我记得你每顿饭前都去祷告的虔诚的表情。你信奉基督，尽管每次你都会拉着我一起祷告，可我也没能成为信徒，但我记得你的忠诚。我想，我更希望神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若不然，你那虔诚的 祝福 又说给了谁？
还有你给我编的小竹篮、蚂蚱等玩具，那都是我童年弥足珍贵的回忆。喜欢你做的饭菜，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喜欢你开心笑着的表情，喜欢你抱起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
美好的回忆一件件都记起来了，可你走的那天我也记起来了。
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只有临近的亲戚家有个座机。那天天气很好，还没化的雪还泛着光。太阳还没落山，天空很美。母亲还在放羊，只有我和姐姐在家里。突然听见亲戚喊母亲，母亲在高高的山上作答。
你妈走了。我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后来还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见。我什么都想不起了，前几天母亲还在说等过几天就去看你，在你那儿过年。听说你最近感冒了，听说没什么大问题的，我以为过几天就能看见你了。直到母亲回来将我抱起来我才发觉原来我是坐在地上的。
太阳落山后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雪，零八年的雪真冷啊。
我第一次看见母亲那么哭，眼睛红红的，眼角憋不住的泪，母亲向来是个要强的人。
我一直哭，哭到睡着，第二天很早就惊醒，怕母亲走了，撑着眼睛不敢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还没亮，我听见母亲起床的声音，立马也坐起来，我听见母亲沙哑着声音说，还早，你再睡会儿，等会儿我先去给你外婆买点东西。
天亮了，雪还是一直下，我在门口等着母亲。母亲回来了，背上是给外婆买的坟纸。一起来的还有爷爷。
母亲说，雪很厚，我上不去 外婆家是属于高山，比我们那里还高，每年冬天都很冷，雪也要春天来后才能化完。我不听，我闹，我要去，跑了两步一下就摔倒在雪地里，爬起来去追母亲，却被爷爷一把拉住了胳膊，我跑不动，挣不脱，只能哭着看着 父母 的背影。
那天晚上，天黑得很早，那天晚上你没有来我梦里。
梦见你，是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了，可你来了，却只给了我一个背影。那是唯一一次梦见你。
外婆，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没能去见你最后一面，才连一个梦都不愿给我？后来和母亲去看你，你住的房子塌了，我一个人盯着看了许久，那些都是真的，你真的离开我了。
空气也很安静，天又亮了，我还是没能梦见你。
外婆，我也很想你啊，我也很恨自己没能去见你最后一面，我只是想再见见你，你来我梦里好不好？
作者简介：
青城，一个喜欢写作的普通女孩，真真切切的喜欢与文字交流。 |
|
发表于 2022-1-26 20:1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