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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风吹吧
母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
我呆立在走廊的玻璃窗前
看到窗玻璃也是伤口
雨水打湿的高楼和人群也是伤口
那么大的伤口
在流血，在痉挛，在微微
震颤，好像伤口从身体上独立出来
从此与痛苦分离，超然于物外
理智的白药片吃进肚里
如何能治愈情感的奔泄
树叶在秋风中纷纷飘落
落叶不语
落叶被踩在地上不言不语
扫落叶的人不语
落叶在泥土中腐烂不语
谁来发出声音？
只有风吹，只有风吹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迷都等风吹开
所有的伤口都等风来抚平
一遍遍，把时间吹弯
在医院我小心捕捉火苗
电梯门口等待的轮椅
撑开了时间的胃
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小凳子
有些执着，打着盹不肯走开
躲在角落里挤好的奶水
递进一扇门里
视线在门缝中卡断
流了很多血
那个在电话里偷渡的人
依然在墙角独自淋雨
目光透过病房的窗玻璃
能过滤掉多少无奈和忧伤
所有的画面拼起来依然破碎
输液器里的奔马日夜嘶鸣
餐盘里疼痛的果子
注定要独自无声吞下
一个不得已裸露的病人
依然保留着属于一个人的房间
沉默的时候，他偷偷转身离开
而你却不知不觉
医院里人来人往
有时挤在电梯里挨的紧紧的
却忽略了每个人心里
那团跳动的火苗
一个人的站台
夜晚和白天都成为占卜的骰子
辗转中，丢在一个孤零零的站台
站台竟是一个人瘦弱的躯壳
没有光，甚至没有时空
没有参照物
像时间的转轴甩掉的泥点
魂灵被逼到水面上
那是怎样的泅渡与漫游
飘啊飘啊，除了漂本身外
还能完成什么
当黑压着黑，黑与黑摩擦
挤出黑色里的热还有骨头
就会有一阵风
迎面吹来
海水
是的，我把所有淹没事物的东西叫做海水
夜晚是海水，时间也是海水
裹挟着，被毁灭的房舍和植被
成为海水的一部分，也就成了海水
在一个人的内心潮起潮落的是海水
把海底深处的鱼虾或石子搁浅在岸上
在太阳底下暴晒，再也回不到大海的
也是海水，那是海水断层的部分
即使成为碎末，骨子里也是咸的
海水。这海水淹没母亲的时钟
分针上挂着的记忆的海藻
在海水里舞动，而一切皆为过往
我看到，时针上的亮光
像闪烁的星星
可那又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在无情的切割着，疼痛着
【作者简介】微尘含笑，本名王秀红。山东省聊城市 诗人 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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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6: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