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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丽娇
因为沈园喜欢上《钗头凤》，还是因为《钗头凤》才爱上沈园的呢？我问自己千万遍，都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想想也许这两个因素都存在吧！
二十年前，偶然闯进了沈园，那时的我是一个不喑情事的小姑娘，和大多游客一样看园中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池，赏花木扶疏，荷鱼成趣，眸瞳中出现的只是一个精致的古园林罢了。我们穿行在青瓦朱檐、曲廊流水、黛石粉墙的江南园林中，绵软的江南微风拂面而来，心被沉醉了。二十年前的沈园没有如今的旅游化、商业化，没有茶室，也没有大肆宣传陆游与唐婉的 爱情 故事 。
二十年来，沈园在我的心中倒是越来越清晰，最清晰便是那一壁残墙，墙上刻着：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随着年月的增长，历经情感的挫折，感怀 生活 的无奈之后，这首词便在心中几经翻腾。想起《钗头凤》，沈园的旧模样便浮现脑海。想起沈园，《钗头凤》便也入心，渴望再次重逢的念想逐渐加深。重游沈园的念想年年入心，却年年落空。一晃便是二十年，与沈园相逢，感慨万千，当年的小姑娘成了如今的中年女子。其间的二十年，在 人生 的海浪中浮浮沉沉，一切尽在不言中。当年不理解陆游与唐婉的这份无奈与悲苦，历经沧桑之后，才知字字句句皆泪带血。
《钗头凤》是宋代 诗人 陆游和唐婉的合作而成。陆游是南宋的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他的一生写下了9300余首诗，他的 诗词 不仅抒发着慷慨激昂的报国情怀，却也有细腻的情感，一草、一木、一鱼、一鸟，皆可裁剪入诗。尽管他有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的豪情壮志，他的诗情是那么激昂的，他的理想是多么豪壮的，然而他的唐婉却让他一辈子痛苦。
封建礼教剪去他自由的翅膀，断翼的他无法在婚姻的天地里自由飞翔。他无比珍爱他的娇妻唐婉，相爱却偏偏不能相守终身。那个豪情万丈、在金戈铁马中纵横千里的放翁，那个冰河入马、一腔热情、壮怀激烈，高唱着 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的陆放翁，这份豪情在爱情上却是如此身不由己。在母亲的百般逼迫下，他无奈留信： 等我三年，再续情缘。 他想用三年的时间争取事业的 成功 ，有功名的男人就可以为自己争取爱的权利。可母亲帮他改了一个字： 等我百年，再续情缘！ 一字之别，却是天之差别。
唐家人怎能如此受辱？不顾弃妇的伤心欲绝，为她重新做主嫁给宋皇后裔赵士程。尽管赵士程对唐婉百般呵护与宠爱，却总不见她舒展愁眉。于是绍兴城里就多了一个独语斜阑、欲语还休的落寞女子。葫芦桥下片片残红中，多了一个咽泪装欢的倒影。
多年以后，唐婉与夫君赵士程游春于沈园，偶逢陆游。曾经的恋人早已劳燕分飞各分东西，本该各据一城，永不 思念 。意外相逢，尽管心内喷涌着炽烈的情感，也只是想看泪眼无言以对。红酥手端来黄藤酒，一切言语尽在杯酒中。陆游饮下的是一杯苦酒，斑斑血泪书写《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得知后，读着一行行带泪泣血的词，她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那半壁斑驳的砖墙上，刻下了他们字字血泪的互诉衷肠。
就为那无声地诉说了800多年的《钗头凤》，我顶着烈日又踏进绍兴老城，循着旧迹走近沈园。近了，近了，念想的沈园就在眼前，泪顿时突眶而出。先入目是一分为二的裂石，上书写着 断云 ， 断云 取自陆游的《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的诗句：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据说，陆游在他六十七岁的时候，重游沈园，看到当年题《钗头凤》的半面破壁，事隔四十年字迹带些模糊，他泪落沾襟，于是他的心里不免是那断云幽梦事茫茫。光阴远去，可他的婉妹依然活在他的心里。沈园处处都留有她的影子。那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一波波的碧浪破灭那一抹惊鸿的影子。长歌当哭， 伤感 难抑，唏嘘怅然，成千古遗恨。 问梅槛 里 那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独锁壁间尘。 问朵朵梅花可曾记得她那娇俏的笑模样？纷繁缭乱的宫墙柳，一片柔情，却付与东风飞白絮，她也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那曲折的六曲栏，几多绮思，也只能频抛细雨送黄昏，雨后的黄昏，花落愁起，欲笺心事，独倚斜栏。曾经的举案齐眉，抚琴而歌，可恶的东风折断了连理枝 沈园的城墙挡不住记忆，每一脚都踏痛了往事。年迈的放翁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
宫墙柳仍然在空中飘扬着，荷花依然傲立在水中，《钗头凤》还在一壁残墙中，然而唐婉与陆游的尸骨早已化为泥尘。爱他，就得不顾一切去追随他。爱她，就得呵护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活在红尘总有太多的无奈，只有把这份无奈真正放下，你才能不会这般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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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