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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娥:小板中学,我曾经的母校-怀旧美文-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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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珠宝 诗人 君和,本名陈军娥,1965年出生于天门市小板镇方寺村花园字,现居宜昌。恒利洋珠宝创始人,经营珠宝23年。1985年毕业于武汉理工大学硅酸盐工程系水泥专业,大学二年级开始 诗歌 创作,写作诗歌千余首及散文若干。
        小板中学
        这一次到学校已经是离校近三十年了。正值盛年、偶尔回家,还是要到那 生活 三年、跳出农门的学校去走走。
        背着佳能5D相机,良好的拍摄性能可以清楚地留下学校的全貌,于是在星期六,趁着学生们都不在的时候拍照。
        碰到一位胡姓老师,他关注着学校的状况,与我聊天,我告诉他我是81届的,回来看看学校,而他也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
        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北边还是那排屋瓦平房,沿河堤一字摆开,是学生们上课的十间教室,西边三排水泥灰的房子还是三十年前的,比以前更灰更旧,东边拆成了半空的地,有几株柳树稀稀落落地生长,无精打采的,树旁可能是新建的厨房,简陋的单层水泥房如仓库一般,灰秃秃的没有粉刷。
        河堤上的教室没有变化,只是简单粉白了一下,样貌与从前差不多,西边水泥房是原来的教工宿舍现在可能是学生宿舍,灰色水泥抹灰的墙,年久失修,比八十年代更旧一些、多了一些岁月的旧迹。
        我住过的宿舍还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屋顶经过了整修,有那麽一点修缮处理过的痕迹,简陋的屋瓦顶的乡村民房,陈腐而寒酸,老旧得似乎随时可能垮掉。
        整个校舍与三十年前并无差异,倒是少了当年那些跟小学生差不多又瘦又小急于跳出农门的孩子的那种渴望的眼神和热闹的独立。
        1
        那是一九七九年,夏天。
        十三岁的我考上了小板公社最好的高中──小板中学。姐姐和我一起考上的,但她的成绩差点,我分在快班,她在中班。
        刚住进宿舍,看着一大个屋子的高低床,满满的、很兴奋,我赶紧抢了一个上铺,当然是姐姐一起帮忙抢的。姐姐大我三岁,个子一米六五,块头大力气也大。而我大约只有一米二、三,跟三年级小学生差不多,又瘦又小。宿舍跟我们农村的房子样式差不多,只是小点,大约五六十平方,放着二十张高低床,可以住四、五十个学生。床两张并排,靠墙围着,中间留一小块空地,是大家活动与进出的通道。
        教导组的李组长来看我们,他很惊讶地表扬我, 这麽小的小孩上高中,真聪明,考了多少分啦 ?我告诉他分数,(早已不记得分数了)他直夸我聪明,我对这个李组长即敬畏,又觉得他人很好。
        但真正开始学习生活中才知道艰苦才刚刚开始。
        早上六点打起床铃 当~当~当~当 急促的铃声把我们从梦中闹醒,赶紧起床,到井边去打水、洗脸。
        水井其实就是一个水槽,在地边上砌起的一个槽子,只有一小股地下水流出,所有的学生都去那打水,往往是挤得一塌糊涂,我个子小, 自然 挤不赢,往往是等人家抢的差不多了我才过去接一盆,端回去洗脸,还有淘米,把中午的米淘好放在钵子里再放到学校的厨房分给我们班的大槇旁边。
        早餐是稀饭,用一只大木通装着,由生活委员一人一瓢的舀给我们,我们一个一个排好队,用自带的茶缸盛上稀饭,端回宿舍去吃。稀饭稠时我们会非常高兴: 哦,今天早饭不错。 稀饭稀时便抱怨学校食堂怎么饭都不会煮。
        稀饭太稀时我吃完没等第二节课就饿了,一直要挨到四节课上完才有干饭,而稀饭稠时我们便能好好地上完课,不太觉得饥饿。
        早上的稀饭是很没谱的不均衡,有时如汤水一般,有时浓稠一点,有时却糊了,一股糊味搞得整个饭难以下咽,但吃终归是要吃的,运气不好时可能其中掉进了滑米字或马安虫,那这缸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只有倒掉。
        有点余钱的同学可能会去街上买个锅奎,没钱的同学就只能挨饿了。当然也有人将虫挑出,硬着头皮将稀饭吃完。
        学校的厨房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房子,四壁的墙乱乱的,并不完整,屋顶黑糊糊的,跟我们现在的猪舍差不多,里面几个大灶,几口大锅,几个蒸笼,便是全部的家当了,斑驳漆黑的屋顶上偶尔掉些虫落到锅里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我们没敢抱怨什么。厨房阴暗潮湿,夜间是滑米字出游的时候,常常锅台灶台爬得到处都是,偶然牺牲在锅里也常有的是,不足为奇。
        中午和晚饭便好的多。
        中午和晚餐都是我们用自己的陶土钵洗好米,配上水送到厨房去蒸,钵子上有我们做的记号,开饭的时候生活委员将饭槇抬出来,大家找到自己的饭钵拿走,回寝室吃饭。
        偶尔也有拿错的时候,碰到谁的饭钵被拿走了,这位同学便只好去买点吃的,然后再买个饭钵,淘米送厨房蒸饭。我和姐姐在学校丢饭钵都有多次,学校的纪律指示重申不要拿别人的饭,并不能禁止所有的人不偷占小便宜。
        大家可能奇怪,怎么没提到厨房炒菜呢?
        那个时候的学校是不兴给学生炒菜的,根本就没有给学生炒菜这一说,三年的时间我们吃的全是咸菜。
        2
        星期六下午我们放学回家,在家背一袋子米,大概七八斤,加一玻璃罐咸菜,有时是两罐,看家里有什么菜,一般时候家里备的是盐菜和萝卜干,豆豉。冬天的时候会有洋姜,常常周一到周三我们的咸菜还比较新鲜,没什么怪味,但春末夏季秋天的时候,咸菜就比较容易生花长霉,周四到周六我们的咸菜味道便会差很多,有时完全霉掉了,几乎吃不成,那时便光吃白饭,只浅浅挑一点点坏了的咸菜变个味道。
        早餐是用米来换的,星期天将米交给生活老师,换成早票,就成了每天打饭的票据,中午和晚饭由自己备米,交厨房蒸饭,每蒸一钵要三分钱。为了省钱,我们常常买个大大的饭钵,将两个人的饭一起蒸,待钵子拿回来的时候再分了吃,我和姐姐常常这样干,许多女生也这样干,但男生不行,因为男生饭量大,一钵饭都不一定能吃饱,所以不可能两人合用一钵省三分钱。但这种省钱其实也有风险,有时侯担心一钵饭不够吃,我和姐姐会将米多放一点,但米如果放的过多煮出的饭可能就是夹生的,不能下咽,这时我们也便只好自食苦果,硬着头皮将饭吃掉,下次再放米时就适当控制一下量,但也有更倒霉的时候,如果放钵去蒸的师傅偶然将水洒出了,钵中的水不够,那蒸出的饭就会是生的,所以吃到的饭偶尔也是半生不熟的。
        我一周的伙食费是5毛钱,5毛钱用来换票,基本上够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平常手中没有零钱,即便如此, 父母 供我们两姐妹上学还是会很紧张,那时他们也没有生钱的渠道,偶尔卖几个鸡蛋,或爸爸弄点鱼卖,再或者队里挣的工分年底分了点红等等,总之,要有闲钱供我们的生活和交学杂费并不容易。
        好在妈妈很能干,总还是能将我们的衣服做到保暖,冬天的棉衣棉裤还是有的,在学校我们还没有挨冻。尽管衣服都是旧的,但我们每到过年还是能有一身新衣服上学。
        秀君是我的同床,坐前后桌,中学的许多时候我们是朋友,她长的很漂亮,家里条件比我的好点,她的爸爸在县城工作,有工资可拿,所以她的衣服比我们的漂亮。记得她们家有一棵月季花,开很大朵朵的月季,很漂亮,她总是能带一些嫣红的月季到学校令我们羡慕不已。她的妈妈偶尔也能给她备点好菜,让我也尝一尝,我们也常互换咸菜,她家离学校近,常常能够下了课就跑回家,吃了饭才回来,所以高中时她比我们 幸福 很多。
        3
        刚进校读高一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同学是令我惧怕的,现在记得的就是 教育 组长的女儿望平,她个子高高的,几乎高出我一个头,臂长腿长,走路一拐一ha的,很是神气,因为爸爸是教育组长的关系,她在班上总是称王称霸,我是她常欺负的对象,当然我并未敢去冒犯她,总是离她远远的,不敢惹她,但她还是会把我当个受气包一样,时不时的在我头上敲一下。
        其他几个大概就是镇上的纨绔子弟,他们的家里是吃商品粮的,将来即使考不上大学也会拿国家工资,工作不用发愁,所以他们可以不用功学习,家就在学校边,下完课回家吃饭、睡觉,并不与我们住一起,穿着洋气、皮肤白净,不像我们农村孩子灰头土脸,所以他们在班上自觉高人一等,神气的要命,并不把我们这群农村孩子放入眼中。跟他们相比我自惭形秽。
        好在大多数同学还不错,我在班上年级最小,成绩也还不错,很受老师的器重,我因此还是很骄傲。
        但一年级时我身体不好,常常莫明其妙的生病,动不动感冒发烧咳嗽就要治病一星期,或是疟疾犯了,忽冷忽热的隔几天发烧。一学期的时间里有几次请假回家,爸爸妈妈知道学校伙食太差了影响身体,而我实在又比其他的孩子小很多,不能适应环境,所以偶尔在家休假他们也不说什么,倒是经常请队里的那个女赤脚医生给我打针,令我非常的讨厌。
        只要身体一好,我就会回到学校,尽管学校条件差,但我还是喜欢学校集体生活的环境,跟同学在一起比在家好玩,我也喜欢学习,愿意学习。
        一年级结束我在班上的成绩是中上等,老师觉得我误课多还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班主任王老师建议我留一级,把一年级的课程好好重学一遍。
        这一决定很英明,重读一年级时我的状态很好,因为都是学过的课程,学习起来非常简单轻松,每次考试都能稳稳的拿第一,这个一年级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自信,总是考第一、总是受表扬,而且是学校大会上的表扬。我知道得第一与我是留级生有关,所以我尽量把时间花在上一学期没有学懂的课程上,几乎就把一年级所有的课程都学遍了,考试常常很有把握。
        重读的这一年级没有人欺负我,经常受表扬,身体比以前也好些,这一年的时光对我来说是很得意的。
        但也有烦的时候,学校当时正在建教工宿舍,我们借读在当时的小板小学的教室,时常还要回学校搬砖。搬砖是重活,学校对我们每个学生都规定了搬砖的数量,别的孩子块头大,几趟砖很容易就搬完了,而我总是很慢,觉得背不动,但又不得不完成任务。
        学校那时还有一个农场,在胡桥村,离学校有2、3里地,那里种的是小麦和蔬菜,学校规定每个班级都要勤工俭学,到农场劳动,其中最主要的劳动之一就是抬粪施肥,从学校到农场抬一桶粪要走好几里地,我力气小,没人愿意和我搭伴,只好班里没人要的孩子与我搭伴,这样更糟,两个力气最小的人抬粪自然最落后,人家走老远了,我们还在后面磨蹭,肩膀疼得不得了,粪又臭,我们不得不滴着汗水往前赶。那时的路对两个小孩子来说简直是非常漫长,当时都不知怎么挨到的。
        农场收割的时候,我们要割小麦、打小麦,从清早忙到天黑,晚上还点着电灯打麦,那时已有打麦机,我们搬着麦捆,往机器中喂麦,累得腰酸背疼,这样一直要忙三天,好在收麦忙完之后给我们每个人发一个新麦做的粑子,很香,那是我们在收割季节吃到的最好的东西。
        开春后搬回学校,新的教工宿舍是红砖瓦房,很整齐的三排,象部队的营房一样,我们当时认为那是很洋气的房子,旁边一条明渠,春天的水清亮亮的,同学们都在渠中洗衣服。
        我和姐姐有个小刷子,刷鞋用的,椭圆形的刷还带着一个握柄,记得当时很多人会找我借刷子刷鞋,因为那时有刷子的人不多,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就找我借过,他眯眯的小眼,人长的很丑,不过人很聪明,成绩很好。
        我坐在前面第三排靠窗边的位置上,偶尔看他从旁边经过,似乎在看我的样子,我似乎对他也有莫名其妙的关注。
        4
        高二的时候因为全部上的是新课,我学习上有了吃力的感觉显得有点费劲,所以花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起来。老师的表扬也越来越少了,我不觉心中黯然,几次考试之后我便从一名退到了十名,有时会掉到十几名,偶尔窜到前面,但却不能每次都有考好的把握。
        老师们对我的状况很清楚,班上来了一些复读生,对二年级的课程轻车熟路,他们能很容易考到我前面,我只好使劲追赶,尽管没有了先前的自信,但我还是按部就班的学习。
        老师对我们抓得更紧了,之前的暑假就没给我们放假,对班上那一、二十个成绩好的学生进行补习。暑假时,各科班主任老师对我们进行辅导,让我们比其他的同学学习更多的知识。暑假里我们的待遇也很好,厨房特地给我们开了小灶,给我们炒时令的蔬菜,学校里从未吃过新鲜菜的我们终于尝到了新鲜菜的味道。
        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大方,假期给我单独的生活费,我可以每顿买三分钱的冬瓜或者黄瓜、豆角等等。那段时间尽管天气很热蚊子也很多,却是我中学时代最惬意的日子,偌大的一个中学就我们几十个优等生,生活又格外关照,让我们倍感娇宠。
        这段时间的打底对二年级的学习很有帮助,但在二年级上学期末时我还是感到了明显的吃力。班主任老师偶尔还是鼓励我,数学老师郑老师对我也颇为关注。一直以来我成绩不错,他在上课时也让我们增强信心。
        这个时候有时想起初中时的甲鼎老师,甲鼎老师曾说过 你们看吧,君和将来有出息的 这句话老是提醒我,我是有出息的,所以在沮丧的时候我偶然想到这句话,认为自己既然会有出息,这段时间可能是出了一点问题而已。
        二年级下学期开始后我感觉更加费劲。新的课程越来越多、越来越难,我的成绩总是吃力的爬不上去,复读生们越来越显出优势,我越来越找不到感觉,几科老师都在议论我是否不行了,因为女孩子上高二后往往被男生超越,再也赶不起来,好在郑老师当着全班同学说 我们几个老师议论一下的,我认为在高中课程学习完后,所有课程综合复习后君和的成绩会赶上来。
        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剂良药,他让我增强了对自己的信心,让我在平时的学习里不再灰心。
        那年的寒假我们仍然在补课,我仍然是受宠的学生之一,快班的前二十名同学们仍然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到二年级下学期时,我们经受着比以前更加严酷的生活。
        班主任王老师几乎在每天早上的五点钟就喊我们起床,读语文、背单词,常常学习两个小时之后天才亮,而晚上我们也要熬到深夜,十一点钟之前睡觉的时候很少,常常白天因熬不住上课会打瞌睡,但一旦瞌睡老师的粉笔头就甩过来了,所以我们要打起万分的精神听课。
        星期六下课后我们也不能回家了,星期天上午照常上课,只有下午才能走八里路回家。这八里路的路程是我一生中永恒的记忆,我在花园子到小板中学的这八里路上走了无数个来回,我似乎记得它的一草一木。
        八里路,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个子女孩来说的确不算短,我常常背着八斤米,从花园子的老房子出发,走过弯弯的河堤,走到码头村口前的公路,沿着公路经朱家河岭,再经过小板闸来到学校,常常觉得那条路好长啊,尤其是雨天,一脚靴一脚泥一身雨,异常的艰辛与寒冷,天门农村的土路是粘糊糊的淤泥,雨天一把糟,走花园子到码头的这段两里的土路就要走上好半天。我常常把我的家称做台{1}湾省,它象一座岛,总在弯弯的桥的那边,总是那么难以赶到。
        5
        记得邻居家有位鹤明哥,他当时在县里做手艺,早上经常会骑自行车到城关去,路上碰到我,他会将我带上一程,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我坐过许多次,这是我上学途中最划算的事情,他让我省了好些力气。所以常常在路上我希望碰到他。
        如今,当我开着车瞬间驰过小板到码头那段公路时,我总想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13岁的我绝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开着汽车走这段路,那么漫长的上学路在我的车程里只用几分钟,而当时,我只希望爬到邻居大哥自行车的后座上节省一点路程与时间。
        与我同村的赶红在高二时候与我一个班,我们常常在一起上学,我那个时候像个小大人,总是劝他要听老师的话,上课不要睡懒觉,他是个鼻涕拉乎的小子,很不守纪律,常常挨老师批评,我考上两年之后他考上一所师范,现在在小板中学教书。
        村旁边有个肖家台,肖家台有我第一个高一班的一个同学,那同学属于绝顶聪明一类的,上课经常睡觉,没有复读,居然顺利考上了大学,我对他甚是羡慕,每次走过他家的门口,我都希望能够看见他,但几乎是没有看到过,只是有一次他读大学放假在家,我居然看到他神气的模样,真觉得他高级得不得了,那时我上高二,比他晚了一年,所以对他真是羡慕之极。
        我们的学姐有两个已经上了大学,七九级一个,八0级一个,都是武汉医学院,老师常常把他们作为我学习的榜样,我当时觉得她们成绩那么好,那么优秀,简直高不可攀。
        高中期间学习尽管苦,但也不是没有玩乐和 快乐 ,那么多孩子在一起,大家吃住都一样,很平等,也没觉得太苦,吃咸菜吃习惯了似乎只吃咸菜也是天经地义,偶尔回家打牙祭成为享受,回来再刻苦学习也是应该。班上曾有两位同学是订了娃娃亲的一对,我们常常开他们的玩笑,取笑他们起哄 开心 。
        天冷时,我喜欢踢毽子,到碗豆地里扯了人家的豆苗扎成毽子,轻儿易举的踢上一百个,一会就暖和了,下课了赶紧把毽子拿出来踢,既暖和又强身健体,似乎踢毽子是我少年时代最常用的娱乐方式,跳绳因为受绳子所限跳得反而不多。直到现在,天冷时我也会捞起鸡毛毽子踢上几个,这门手艺至今也没忘。
        前排的眯眯眼睛的男生常常能引起我的关注,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不过那时学习忙,我也并未过分的分散精力到别的地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其他的一概不大可能。只是偶然会觉得他对我特别感兴趣,特别关注,或甚至有时在我面前怪怪的。好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老师重排座位将他分到老后边去了,我的关注也变得更加的少了。
        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我的大姐嫁到了小板中学附近的罗黄村,我有时去她家吃饭,临到快高考的三五月份时,我的大姐常常会做好新鲜菜,给我送来,经常是到了中午,我就能收到她送来的土豆汤。二姐那个时候已经不在学校了,她只读了两年高中,没考上大学也就回乡务农了,而我因为成绩好,爸爸妈妈和一家人都对我寄予期望。
        记得一次我站在姐姐家的门坎上端着一碗饭在吃,姐姐指着我的脑袋说 你这个抽筋的,我天天给你做吃的,你将来要是考上了大学不报答我看我不捏死你。 这是天门人常说的土话,我吃着新鲜土豆,对这句话记得特别清楚。
        妈妈在临近高考的时候也对我进行了特别的关照,农村人所说的膏子(一种补药)据说对大脑有益,妈妈给我买了一瓶,尽管那玩意不好吃,但高考之前我还是吃完了它。
        期末的复习比较有用,那年的预考我考了十一名,还不算太坏,因为前面很多同学都是复读生,我能在十一名,说明高考还是有希望的。通过复习,高一和高二的知识融合在了一起,整个知识得到了融会贯通,我觉得反倒比以前轻松。
        又经过一个多月残酷的复习我们面临高考,说残酷一点都不过分,每天四点多钟就起来,被老师不停的追逼,晚上自习又做到非常晚,每天几乎都睡不够觉,白天是不停的复习与考试,几乎是每天必考,考试成了每天的必休课,老师不停地擂,不停地让我们习惯考试,尽管我并不是最用功的学生,按照老师的布置我就已累得要命。
        6
        高考是在县城,在县城的哪个地方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住在招待所,条件比学校好很多,大家热热闹闹地在县城觉得很好玩,那是我第二次到县城,是和全班同学一起坐大汽车去的,那几乎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们很兴奋。第一次到城关还是我几岁的时候,当时是从花园子去到城关走亲戚的,和妈妈一起,但那么小第一次出门被沿路的汽车给吓死了,回家就生病,所以后来妈再未带我出门。
        住在招待所里,文科理科的女同学在一起,因为平时喜欢 故事 ,或者说历史,便和文科班的同学一起背历史,讲故事,我讲得正来劲的时候,被王老师看到,他非常生气,直说我简直不知死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我恍然大悟,乖乖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读该读的书。
        高考怎么结束的我不记得了,只觉得与平时没区别,也就是考试,不过题头上有准考证号,名字尤其不能写错了。
        开开心心地考完试我们放假了。
        那是我拼读三年之后的一个最悠闲的假期,不用读书了,真轻松,真好。从来没有看过 小说 ,终于找来一本小说 AP案件 ,一口气把它看完了,那是我读的第一本小说,具体内容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我一下都没停就把一本书全读完。农村根本没有小说可看,能借到一本书读真是万幸,所以赶紧如饥似渴地将它读掉。
        爸爸曾经答应如果我考上大学就给我买本红楼梦,他最终还是食言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这种闲书,这种书读与不读没多少关系的,他根本不可能为了哄我开心花这种冤枉钱。
        假期里我除了偶尔到田里参加劳动外就是做做家务,毕竟十五岁了,洗衣、挑水、做饭都还做得来,所以早上我一般会端一盆子衣服到潭里去洗。
        一天早上我洗完衣服回来,正在天井里拧晒,我的姐姐从罗黄村回来给我们报信, 君和,听黄家爹爹说你考上大学了 我说 啊,真的啊? 当时我穿着花背心花短裤,和所有农村小丫头一样赤着脚丫。
        那天的阳光很好、很亮,有点晃眼睛,听着姐姐的话,我有点不相信。
        村上的许多人都来了,象看稀奇一样,听说我考上大学了,他们觉得象中了状元一样,赶紧跑到我们家围着我看稀奇。
        我的爷爷高兴的不得了,人家告诉他,他的家出了状元,他赶紧回来对妈说, 看那个严家婆,搞什么计划生育,差点就把我们屋的状元计划掉了,幸亏我不同意。 我是家中的老四,是在计划生育范围之外的,但我们家并未将我除掉,所以爷爷庆幸把我留了下来。
        我们那个大队七个小队,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象一个奇迹,也是大队的荣耀,所以很多人认为我就跟状元一样。
         你到学校去看看嘛 姐姐催促我。
        我于是很快到了学校,老师告诉了我分数,也告诉了大学的分数线,我确实是考上了。
        在老师的统一指挥下,我们填报志愿。小板中学参加高考的足有一个班,五十多人,考上大学的有十人,我排名第二,考上中专的也有上十人,我们成绩不错,取得了小板中学高考的好成绩。老师问我想读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我说自己第一不喜欢当老师,第二不喜欢当医生。
        因为老师辛辛苦苦管着学生还经常挨学生的骂,所以我不当老师。
        医生每天与病人打交道脏死了,所有以我不想当医生。
        两类学校都不想选,我觉得自己化学成绩还不错,就报个化学类的专业吧。我的外公曾是黄浦军校道路与桥梁工程系的,我觉得选建材学院还不错,所以最终我选择了武汉建材学院硅酸盐工程系。并获得录取。
        当时报志愿并不是所有同学在一起,我想问问那个眯眯眼的同学考得怎样,只探听到他考上了中专,具体是什么学校并不知道。
        我沉浸在自己上大学的兴奋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考得那么好,居然得了第二名,看来确实如郑老师所说,综合复习的确让我将知识融会贯通,成绩提高很多。
        当时上大学并未对老师有多少感激,或许还太小,太不懂事,到后来越来越怀念学校,怀念老师,越来越感激老师了,确实,没有老师的严格管理,没有老师的死擂硬塞我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吞进那么多的知识,从而取得好成绩。
        所以常常,我回到老家之后会独自到小板中学去转一转,看看老师,看看那些老房子,看看我曾经排队的操场,看看我曾经吃饭的厨房,看看那个依然流着水的水槽,看看那操场的满是泥泞的地。
        7
        十年之后,许多老师离开了。
        十年之后,小板中学搬到了公路边,建起了新房子,成为了只有初中的小板中学。
        十年之后的小板中学变成了小板小学,还是那个土土的房子,还是那个宽宽的操场,还是那个教舍与宿舍,食堂也还是那个样子,连水槽都还是那个样子。
        水槽边曾有两个上十岁的孩子捡学生淘剩的米,那是张国华老师的孩子学军和学民。张老师就住在学校旁边,家里喂了很多只鸡,为了喂鸡,孩子们不得不到学校捡拾剩米和剩饭,常常会有学生扔掉吃不完的米饭,水槽里会沉落学生淘落下来的米,他们常常是匆匆的来到水槽边,捡完就走,总是嘟哝着脸,面无表情,似乎很怕丑的样子,但这两个小孩很听话,尽管不好意思但还是会当着我们学生的面捡拾东西。
        现在两个孩子已成为三峡大学的老师和宜昌水厂的工程负责人,偶尔我到张老师家中与他们碰到还常常说起他们拾米的事,他们对那一段岁月也觉得很有意思而难以忘怀,说起现在的孩子养尊处优,那种拾米拾饭的日子对现在的孩子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张老师去年七十大寿,他们有些学生专程从武汉赶去贺寿,张老师志满而得意,看着各有所成的学生们心中不觉满是骄傲。
        站在水槽边,我发着呆,回想自己十多岁的模样,同学的样子,拥挤的排队,贤坊曾经打稀饭时少给了我份量,奇云也做过生活委员,收过饭票,想想不禁笑了起来。
        操场边那个高高的讲台还在,扦着红旗,那是同学集合老师训话的地方,当年曾那么荣耀的走到台上去领奖,引来同学羡慕的目光,看着讲台似乎还能听到老师的声音,那个有洪亮声音的项校长的音容似乎就在我眼前,文雅的杨于芳老师,当时是教导主任,总是给我们训话,讲话长而拖沓,我们总是不耐烦听。
        好多年了,那些老师已经退休,或调到县城。那个年青的德平老师曾教我们的物理课,有几天请假去往荆州,据说是因为荆州花鼓剧团的女朋友要分手,老师可能是去挽回,但回来之后我们大家便知道那个女朋友吹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友去了大城市,走向了高处,这也难怪。老师继续带我们的课,脸上有点劳累的风尘但并不悲伤,后来不久便找了个女友结婚。过不久也调回了城关,大学期间我去拜访过他,或许是因为年龄差太多了,共同语言少,他对我们并未表现太多热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我依然想起他教我们物理课时的样子,和他风尘朴朴从荆州回来走进我们教室的那抹淡然。
        好多年啊,那时的孩子们现在已是各奔东西,各有前程。
        二十年的时候,同学们已各有所成。我从循规蹈矩的学生到机关干部又到个体户,走过了从跳出农门到拿国家工资又放弃工作的历程,经营珠宝生意。十年前我拿着第一次买的相机将小板中学的每间屋每个角落照了一遍,存在了我的影集里。
        那年我三十五岁,正进入事业的关键时期,意气风发、勤奋简朴,写过很多诗,也写过小板中学,但总是觉得没有表达尽兴。
        看着老师在水龙头下清洗衣裳,看着我住过的寝室一成不变,看着我读书的教室也还是那么沧桑,我觉得很是难受,我的中学时代是贫困的,我的中学是贫困的,她今天依然贫困。
        或许在学校的老师并不这样想,但从高楼大厦回来的我们不能不觉得这里寒酸。
        毕竟这里是小学,已不是小板中学,但我似乎总在找小板中学的影子,对那个新的所谓的小板中学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无止境地依恋这个老旧的地方。
        同学们在武汉聚会  小板中学的同学,说起小板中学大家似乎都是一种 心情 ,不管是那一年级毕业,或是那个老师教的学生,只要是小板中学的,大家就会非常亲切。
        小板中学考出的学生并不很多,大家全聚在一起可能也只有几百人,或许正因为他培养的人少,或许正因为他的落后与一成不变,使得我们这些变化太多的学生们总是怀念他老旧的模样。
        三年前,我买了数码相机,回老家之后又默默的来到小板中学,把学校照了一遍,教室未变,教工宿舍未变,我住的宿舍还未变,就连那个猪舍一样的厨房老旧的模样也没变,我将他拍摄后存入我的电脑,偶尔会翻出来瞧瞧,看看我当年的中学。
        或许去年,大雪造成了太多房屋的坍塌,学校终于将校舍重新整修了,教室变得新了,宿舍的墙和顶加固了,那个破旧的厨房拆了去,只有五十年代建的教舍还未变。
         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永不忘朋友乡亲心里亮隔山隔水永相望送君送到江水边心里话儿说不完风里浪里你撑船我持梭镖望君还半间屋前川水流革命友谊才开头风里浪里闹革命枪林弹雨把敌杀
        悠扬的乐声似乎环绕着 校园 ,那段文革结束之后才刚刚开始的革命歌曲,含有一点优雅的情愫在少年时代的学校旋回,蒙启了孩子的心中最初的恋。此刻,那革命的歌词和深情的腔调似乎回响在耳畔, 送君送到大路旁········ 似乎真有那么一点情恋的元素在那贫困而又快乐的时代生长。走出校园的孩子们也有许多双双走到了一起,成就一世情愫,孕育出了小板中学第二代,第三代 ..
        秀君家的月季花香似乎还飘在校园里,那大朵大朵的月季似乎还飞扬在孩子们的发瓣上,少年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浮现,象回到了往昔的时光里。几年前我在宜昌农村游玩的时候,偶然看到和秀君家一样的月季,便毫不犹豫地找农人剪来,种在我家屋项花园中,如今长成了大大的非常丰满的一棵,每到四月,月季花浓浓的开满枝,清香四溢,先生也钟爱那种花香,想拿什么方法将它储藏起来,在网上一查,才知那需要蒸馏提纯多种环节,并不简单,那种花香保存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我也就任她一季一季地开,一季一季的谢,那幽幽的香春来春去,飘溢在我的窗前,让我总是回到那少年梦幻美丽单纯的时光。
        如今走到校园,那么熟悉,仿佛从前的一切回到眼前。多么漫长又短暂的岁月呵。
        胡老师在小板中学工作也二十年了,说起学校时他希望改变,原来的小板中学二十年前已不存在,她早该改变啊。只是这个落后的地方保存了我的记忆,保存了我少年时代的时光,保存了当年的艰辛与苦难。
        农村  或许正因为她的贫困与苦难造成了我的刻服困苦,勤劳坚韧的意志,才有今天这历经磨难之后的收获。
        回家  我只是用文字记录我们的曾经,我只是很怀念从前,很怀念小板中学艰苦的岁月,许多的同学都怀念小板,许多的同学说起来都感慨万千。
        许多年来我一直想写小板中学,一直想写那苦难的极力想摆脱的农村,跳出农门的岁月,想写自己的奋斗,其实,那不是奋斗,那是老师辛勤的培育,我只不过多了一点勤奋,多了一点聪慧,没有老师的培养,我怎么可能有今天呢?
        小板中学,是我 人生 里程最重要的一站,我在有生之年会永远的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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