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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汉君|古代文化屑谈之三“余力学文”-名家散文-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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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0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颇具文名的扬雄说: 诗赋小道,壮夫不为 (引自孙过庭《书谱》。但此语却并非扬雄原句。可参见扬雄的《法言▪吾子》)。
         
        作家格非说: 文学虽为失败者的事业,然物有独至,小道可观。 (《文学的邀约》)
         
         余力学文
         
        古代文化屑谈之三
         
        古代有作家吗?
         
        说有,谁的职称是作家呢?或者说,历史上,谁被称呼为作家呢?
         
        说无,诸子、屈原、司马迁、三曹、韩柳、欧苏  他们不都是当之无愧的作家吗?今日那些作家,谁人勘与比肩呢?
         
        可见,在古代,只有作家之文,并无作家之称。
         
        这是因为,古代没有一个专门的行当叫 作家 ,朝廷 自然 也就没有 作协 一类的机构。文事,皆为余力从之,就如孔子所说: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孔子嘴里的这个 文 ,与今天我们所说之 文 ,并非同一个概念。那时的 文 ,不是现代 诗歌  小说 戏剧意义上的 文艺 ,而是一种礼乐活动,一如学者李零先生所说: ‘文’是什么?是文化  不是公文档案,不是程文墨卷,更不是风花雪月、娱情写物的诗文。 (参见《丧家狗  我读论语》中华书局2006年8月版第58页)
         
        我们知道,孔子历来注重礼乐,把行礼作乐看作是修身立德的一项重要内容。礼乐之于道德,在他看来,道德为 质 ,是主,礼乐为 文 ,是表。
         
        文质彬彬,是为中和。所以, 文 者,只是躬行孝悌与奉行仁义之余事,万不可本末倒置,反将 余事 之 文 当作了主事,去倾力为之。
         
        正因为孔子那个时代的文化人,皆以修德为本,以守道为要,故多 述而不作 ,即便是付诸文字,也只当一件很随意的事,根本没有后来的那些所谓章法和讲究。譬如一部《论语》,仅是弟子们把师生间的对话记录了下来,长的犹如一篇短文,短的,仅为只言片语,而且章不标题,言不归类,麇集而成一册,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 作文之法 。《老子》五千言亦然。全文只分了德、道两大块(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和敦煌藏经洞发现的《老子德道经》写本,都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文不分章,叙无前后,意随笔下,浑然天成。至有《庄子》问世,虽然文始有题,且能以意行文,但毕竟不合于今天的文章规则,就如扬之水先生所指: 随意出词,绝无结构 。但庄子就是庄子,他的文章只本于心,并不拘于法。 庄子本是天纵之才,有思想的逻辑,却全没有作文的成规,欹侧旁出,任意挥洒,落笔遂成绝唱。 (扬之水《先秦诗文史》111页)但就是这些不合文法的作品,却让人们一念再念两千多年。至孔子陨后一百余年,孟子、庄子亦殁几十年,文风才有了较大的变化。根据学者的研究,这个变化起自于荀子。自他起,写文章才开始 据题抒论 ,而且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构思和技巧。也正因此,章学诚才在《文史通义》的《诗教》篇中这样说: 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至战国而后世之文体备。
         
        文体日臻成熟,但吟诗作赋,依然归属 余事 ,却并未有所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在当时,吟诗作赋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私好,从大处看,它与王道霸业无涉,从小处说,与 修身养性 ,也没有直接关联。须知,古时候那些士人,尤其是秦代之前的士大夫们,几乎没有不问国事,不解民情,吃饱了饭,别的事不干,只一味关起门来组词排句的,就如刘勰在《文心雕龙▪程器》里所说: 安有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者哉?彼扬、马之徒,有文无质,所以终乎下位也。 而实际上,刘勰这里所说的处于 下位 的那个扬雄和司马相如,也并非就不涉政事,更不是什么 白身 。扬雄四十岁以后始游京都,侍奉成帝从行作赋,任给事黄门郎二十余年。司马相如虽被班固讥为 言语侍从之臣 ,但他也曾先后在朝廷里面担任过武骑常侍、中郎将等职,还奉命出使过巴蜀和西南夷,其政绩,也曾获得汉武帝首肯。至于后来文名鼎盛的那些人,情况也都大抵如此: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韩愈,自登进士第,
         
        几乎一生都在为官,从监察御史到中书舍人,从行军司马到吏部侍郎,而驱笔为文,则如其夫子自道: 余事作 诗人  ;那个写过 三吏三别 的杜甫,曾经先后担任过左拾遗、司功参军、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并非无官一身轻的旅行家或是民情考察者;而那位临赤壁有歌赋、面西湖则吟娥、一生著作等身、后来成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更是一位朝廷大员(尽管他一生屡遭贬谪),士林多记他 大江东去 、 千里共婵娟 ,而百姓感念的,则是他苏堤兴利、惠州颖州治水等一些德政;还有,那位堪称 词国第一 的辛弃疾,始终怀着强烈的北伐意念,起初追求的,则是以武立身,为此还写下了《美芹十论》、《九议》等军国策论,并亲陷战阵,领兵五十骑,于五万敌营中生擒叛贼,到南朝后,相继出任江西安抚使、福建安抚使等职,至于填词炼句,他只当作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的陶写之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过是 酒圣诗豪余事   以上这几个例子,我们足可以看出,那时节,专名 作家 者,朝中并无此一职司。
         
        而史籍中所称的著作郎、编修、编撰一类的职官,负责的,只是国史编修,与今日所谓专职作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过,在中国文学史上,李白倒是当过不到二年的 宫廷赞美诗人 ,但实际上,他虽名为 翰林 ,却只是个 翰林供奉 ,其职责,不过是皇帝身边专门侍奉文学、绘画、占卜、医药等类事宜的备询,与起草诏书、斟酌文字的 翰林学士 ,还差着一层。说起来,也许宋代那个号称 奉旨填词柳三变 ,算得上是个 专职作家 ,因为他一句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致使丢了功名,终身只做得个 白衣卿相 。但这位秦楼楚馆里的 词作家 ,却只是 民办 性质,在朝廷里未曾列编,根本不在 体制内 。但尽管如此,我们在他的简历中还是发现:他在 奉旨填词 之前,也曾是个有职有务的人  屯田员外郎是也。
         
        正因古代 文乃余事 ,司马光在他的《资治通鉴》一书中,便不为历史上那些以文名世的文人骚客们立传。他曾拿文学家与史学家作比较,说: 史者儒之一端,文者儒之余事。 很显然,在他的眼里,文章词赋,并非 政事 ,文名再大,亦不干国,当然也就没必要去关注了。对于这件事,清初的顾炎武,和他的朋友李因笃,也曾有过一番讨论:
         
        李因笃语予: 《通鉴》不载文人。如屈原之为人,太史公赞之,谓与日月争光,而不得书于《通鉴》。杜子美,若非‘出师未捷’一诗为王叔文所吟,则姓名恐怕亦不登于简牍矣。 予答之曰: 此书本以资治,何暇录及文人?昔唐丁居晦为翰林学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对,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谓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时彦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尝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如君之言,其识见殆出文宗下矣。 (见顾炎武《日知录》)
         
        这段引文翻成白话,大意就是:
         
        李因笃跟我说: 《资治通鉴》一书没有记载文人。屈原的为人,司马迁说他可与日月争光,但《资治通鉴》却未载入。杜甫要不是因为‘出师未捷’那首诗,被重臣王叔文读到,恐怕现在连个姓名都留不下了。 我回答说: 《资治通鉴》一书是讲为政的,哪能谈及文人呢?唐朝的时候,翰林学士丁居晦,曾在麟德殿受到过文宗皇帝的召对,当时就说要授予他御史中丞。到第二天公布委任诏书的时候,皇帝对大臣们说:‘丁居晦很适任这个职位。朕曾经问他时下文士杜甫、李白等辈四绝一事,他说:这不是君主要关注的事。这让我对丁居晦印象很深,所以现在提拔他做了中丞。’而你现在的说法,见识,也只能在文宗之下了!   这里不能不赞上一句:他们朋友间的这种讨论,的确又真诚,又坦率,令人心生敬意!
         
        由此可知,从丁居晦认为诗文 非君上要知之事 ,到司马光说 文者,儒之余事 ,可谓一脉相承。
         
        其实,古时候没有任何官衔的 纯文人 ,其社会地位是很低的。尤其是马背上的民族统治中原以后,儒者就更不值钱了。据宋元时期诗人郑所南记载,元代,各种人的社会地位排序,一共被分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儒者,居第九,仅列乞丐之前。所以, 文革 时一度呼知识分子为 臭老九 ,想想,也算是言而有据的。
         
        但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这样:人不重我,我偏自重!于是乎,曾经是 文学青年 的曹丕就发声道: 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要人们不可小瞧。的确,魏晋以来,士人开始有了 文学自觉 ,于是便以玄谈、注书、吟诗、作赋为能事。常日里,抓住一切时机,恣意表现自我,处处显得特立独行,尤其热衷于那顶 名士 的帽子。图名,归根结底是为获利。这些人争先恐后当 名士 ,所求的,无非就是能够进入仕途。为此,有人还特意邀请社会名流,来给自己品藻,然后拿出去四处宣扬,为日后官家辟用造势。但到了隋唐,朝廷却改了路子,不再荐举取士,而采用开科取士了。于是乎,诗文作得好坏,便与一个人的前程直接挂起钩来。这时,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呼声渐起,宋真宗甚至以皇帝之尊,还编了一首只能算作顺口溜的 诗 ,劝人读书出仕,并拿 书中自有颜如玉 , 书中自有黄金屋 当作诱饵。于是乎,由读书而仕进,而出人头地,而显达,自然也就成了文人光宗耀祖的 正途 ,成了通向荣华富贵的 金光大道 。
         
        但在古代,官话只可反着听。皇帝老儿亲自出面倡导 学文 ,并且 诱以官禄德 ,却恰好说明,那个时候,老百姓大多是不读书的。老百姓不读书,一是因为学校太少,二来,寻常人家也实在上不起学,即便只要 一束修 ,但晒成十条肉干来作学费,也并非家家户户都能办得到。这样一来,文盲便占了社会的绝对多数,乡间十里八村,一二识文断字者,自然就如白鹤立于鸡群了。于是便产生一个问题:那些 有文化 的人,他们若不能为国所用,往往便私下里谤议朝政,编排 故事 ,成了民众行为和思潮的 领头羊 。所以,这些山林野泽里的 遗贤 ,往往让朝廷直觉芒刺在背。
         
        在古代,不仅有 受业难 的问题,即便是满腹经纶,写出书来,要行世也非常困难。那时,学问的传播,所靠的,多半都是 传习 ,也就是传抄和记诵。《书林清话》上就说, 古书无刻本,故一切出于手钞,或节其要以便流观。 中国的雕版印刷,是隋唐时候才兴起来的。但在当时,一册书要刻版发行,费用昂贵,绝不是一般文人所能够负担得起的。就算财力足够,出书,还有个是否关碍朝政、主流社会是否容许的问题。说来也怪,历史上那些有点文采的帝王,偏偏都是最能残害文人的班头,所以,有清一朝,文化禁锢反以嗜好舞文弄墨、到处赋诗题匾的乾隆为最甚。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狱,在中国历史上,并不亚于 焚书坑儒 的秦始皇。甚至清代 朴学 大行其道,文士们一窝蜂的都跑去注经、考据、钻研古字古义,是否也与此有关,实在耐人寻味。
         
        文字狱一兴,风行草偃,人们无不把 沉默是金 奉为圭臬。龚自珍有诗曰: 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他所讥刺的,正是那些骨骼缺钙的无节文人,怕文字狱而逃席,为混饭而写 学术书 。但让龚先生始料未及的,是他身后百余年,今天的某些文人,反拿他的 稻粱谋 ,作了 为钱而作 的遮羞布。于是乎,写曲儿的、作文儿的、画画儿的,即这世间所谓 文艺之事 ,俨然成了一个 致富项目 ,成了一桩买卖。岂不知,文字一旦和商号挂上钩,便失去了它的独立性,染上了铜臭,其味道自不必言。这些人或许不知,这两句诗的后面,龚先生还有更为愤慨的怒问: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曾有 一本书主义 ,说只要写出一本书来,便可名利双收,终身受用。这桩买卖虽说一本万利,但要出版发行却绝非易事!于是乎,来自湘水边城的沈从文,便改了行,专意研究古代服饰;茅盾也抛开林家铺子,放下笔来,做了文化部长、作协主席;而那个舟行 荷花淀 的孙犁,也道 十年荒于疾病,十年废于遭逢 ,心田干涸,再无菡萏露角举叶,其本人,亦默默的终老于编辑任上  但必须看到,老派作家搁了笔,并非就后无来者,一些抓住了 时代脉搏 的文人,很快被封为了 重塑民族灵魂的工程师 。于是乎, 文艺之事 便再也不是什么个人的一己私事了。如此一来,曹丕当年 文章乃经国之大业 的立论,陡然一转,又回来了!哪怕只言片语,都可能成为一言丧邦、一言兴邦的 阶级斗争新动向 了  此时,怎敢轻言文乃 余事 哉?
         
        直到后来国门打开,我们却惊讶地发现: 番邦 不知何时学了我们这个 古已有之 的制度,早就不去供养作家了!作家在他们那里,既非 事业编 ,更不属于公务员  他们居然 回 到了我们一两千年之前的 文乃余事 上,此为进耶?退耶?在他们这种体制下,若是再指望一本小说、一篇报告文学、一首诗、一出戏,顷刻间便让全国上下为之轰动,已然万万不能了。此时,也只有在此时,我们若再回过头去看看孔老夫子那句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倒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作者简介:李汉君
         
        李汉君,自幼喜书,但读得多,写得少。及长,不过数年知青,数年医生,数年编辑,随波而逐流,漂忽兮不定。转任文吏,缝裁嫁衣,方坐得几年小吉普,转眼又成田舍翁。于是复又埋首书堆,重操楮墨;煮字炼词心缱绻,纸上谈兵意沛然,无他,性本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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