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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冰覆盖了大部分的河面，只有靠近岸边的地方还没有结冻。远处霓虹灯的亮光，投在水里，斑斑驳驳，一片光怪陆离。没有往日流水宣泄的声音，也没有野鸭子欢快的鸣叫，整个河面死一般的宁静。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脸上，冷在心里。我裹紧棉衣，站在河岸，就像一尊凝望远方的雕塑。
现在每天傍晚散步，已是常态。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的是个自由的人。但这自由终归是暂时的，大多数时候，人其实身不由己，总是被各种感觉，欲望，关系牵绊着，很难活出自己。心理学大师武志红说：人大多数时候，其实是活在关系之中。
只因为，我们太过在乎别人的感受，太过在乎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太过在乎得失，往往就会迷失真实的自己。就像那一刻，我站在河岸上，站在冷风里，一个人也会忽略自己的存在。我是谁?我活着为了谁？是为了妻子、儿子、 父母 ，还是整个社会？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下午看马冉冉的书《越书写，越明白》，里边对关系有个四个层次的描述。第一层，最核心的，是你与自己的关系。第二层，是你与其他人的关系。第三层，是你与大 自然 万物的关系。第四层，是你与整个宇宙的关系。
有时候，我认为自己很重要，必须做个好 父亲 ，好丈夫，好儿子，好朋友，甚至好同事。那么，就必须为我所处的关系，以及自己在关系中扮演那个角色负责。往往会忽略第一层、第三层及第四层的关系。那种牵连让我获得存在感，又让我异常的恐惧，因为你能清晰的感觉到压抑。
生命有时候需要一种张力，向内不断的挖掘自己，向外需要跳出暂时关系，成为自然或者宇宙的一个元素或者分子。虽然很小，很微弱，但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需要思考，接触更大的世界，你需要制造混乱，也制造多样性，你想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这时候，关系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不断的收缩，想要再次把你拉回原来的位置或者维度。所有的关系，都不希望你离开，不希望你完成独立的仪式。你会让他们安全感尽失，你想要打破一个老的规则，而他们在齐心协力的维护。拉锯，僵持，各不相容。
毋庸置疑，知道 生活 的真相，并不一定你能回到本真的自己，并开始乌托邦式的生活。各种阻力，各种自以为是的训诫，各种扼杀或者打压，你完全低估了那些活在当下，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那些人，安于现状的强烈愿望。也许活的像他们一样，你才能自我保全。
其实，人的恶往往是善意驯化的结果。善意有时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蘸着别人看的见的温情，杀人于无形。这个世界本没有伟大，很多人的善意都是因为内心藏着的小，自私、贪婪、恐惧、占有、是人的天性。只要是共同的东西，比如，共同的 幸福 ，共同的生活，共同的财产，共同的未来，往往带有某种胁迫的性质。
别人认为好的东西，未必是自己真实的需要。一个人去思考，一个人感受寒冬刺骨的冷意，一个人把内心的需求摆在首位，一个人把自己放空，重新装填一个有血有肉，有棱有角，敢爱敢恨的自己。
世界之外是一个更大的世界。倾听灵魂的声音，灵魂的呼唤，用一场近乎苦旅的形式抵触灵魂的彼岸。借着幽幽的光亮，我看见一只猫头鹰正端坐在树顶。它审视我，就像审视另外一只怪物。它的目光分明穿透我的身体，带出一颗滴着血的微微颤动的心脏。
看，你不过如此。一点点的袭击，也会让你千疮百孔，不要也罢。 那眼睛里分明是嘲笑、轻蔑、藐视的神情。我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把手指弯出弹弓的形状，用嘴发射出一颗愤怒的子弹。 叭 。那只讨厌的鸟，惊慌失措消失在夜空里。
其实，不需要别人，我也会活的更好。即使全世界都和我背道而驰，我也依然要坚守自己，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我的野性，我渴望自由的心，我想要突破牢笼的坚持，我最后的希望和梦。人不能丢掉本真的自己，就像不能丢掉挂在脖子上的铃铛，野性也是一种力量。
前几天在梦里，梦见我和一只黑熊在搏杀。黑熊锋利的牙齿咬碎我的臂膊，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扯断了黑熊的咽喉。那只黑熊像小山一样，在我面前轰然倒地。水中映出我青面獠牙的倒影，我原来是一只凶恶无比的狼。
狼驰骋在原野之中，奔走在山崖之上，它自由而孤独，但那是它喜欢的方式。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奔走在腾格里沙漠，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挑战额济纳旗千里戈壁，我完全是在内心的召唤下，抵达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净土，是我的领地，我的世界。
当我像个大字，倒向草原，眼睛仰望空旷的天空，我感觉我身体里有某种东西伸向大地。潮湿、颤动，柔软，如涓涓细流的某种东西和血脉连在一起。生命里某种东西被唤醒，一支牧歌也能让我为此感动。其实，我是脆弱的，久违的期待，让我像个失控的孩子泪如雨下。
没有必要装出一副让别人讨好的乖孩子，没有必要为什么人活着，更没有必要变成别人心里想要的模样。我就是我，一个需要感情滋润，需要收养，需要放逐，需要表达自我，我需要回归母体真实的自己。
人之所以矛盾，是因为同时会拥有许多不同的自己。自己需要的，别人喜欢的，陌生人看到的，身边人熟悉的，谦卑的，僵化的，贪婪的，无私的，野性的，脆弱的。你要换一个标签，就必须把其他标签藏起来。有时候，你竟然不知道贴上哪一个标签更合适。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踏进两条不同的河，但一个人可以完全拥有许多个不同的自己。痛苦的根源源于选择的困惑。一个人的成熟，是你在万般无奈下学会承受，像和面一样把许多不同的自己搅拌在一起，形成一个不伦不类的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因为世界需要这类人。
这个冬天有点冷，一场不经意的雪，就能迷失自己。想要寻找，却常常在寻找中遗忘自己。每一次的冲突，对抗，最后必须用文字疗愈。好在我有笔，好在我有思想，好在有一处净地可以安放灵魂。不告诉任何人，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像子弹一样射出去。
原创： 高原麦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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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