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池塘边，有一棵枫树。
它个头不算高，从春天起，它长出的叶子就出红灿灿的，衬在旁边的垂柳的影子里，更显得靓丽。每片叶子都是六角形的，细又尖的叶角，像一只只小手掌，每天托着日，也托着月，送走一个一个晨与昏。起风的时候，手指间敲击着，簌簌作响，又像一只只蝴蝶，纷纷而舞。此刻，小树宛如一位美丽的少妇，肢体更加丰满，风情万种，牵着人的眼球。
我常常驻足看它，心里只有它的形象。
我羡慕它的枝叶的形态与色彩，也羡慕它生长的地方，甚至忌妒旁边嘤嘤的甲虫，它们 自然 而和谐，彼此带来欢欣愉悦，一起吹风，一起歌唱。惠施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昆虫与枫树的愉悦，皆出自我安适的内心，而我的心境又皆因它们而生，于是感觉枫树和昆虫也是 快乐 的了。仿佛庄子变成了一条鱼，自由游弋在濮水里，我也随着朵朵红叶思绪翻飞起来。
春天，当岸边的柳树如烟似梦，刚萌发的嫩叶已经开始变红，片片玲珑的嫩叶，在绿色的挂毯子上点缀着，如星星之火，点燃着春的希望。一个夏天，它们都在热烈的燃烧，以最绚烂的姿态，把太阳的威力渲染到极致。直到秋天，叶子慢慢瘦下去，叶边开始干涩，卷曲，憔悴损。偶尔，有一两枚叶片，随了凉风轻轻飞出去，在半空中，划过半个圆圈，最后 唰 的一声伏在地上。秋渐深，不断有干枯的叶子陨落，树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脚踩上去，窸窸窣窣的，是一阵又一阵破碎的尖叫声。清洁工有节奏地划着扫帚，好像在落叶的海洋里泛舟游。成堆的叶子，被一簸箕一簸箕装进垃圾车里，地面一如既往地干净着，仿佛落叶不曾来过。
我不忍心走近那棵树，有意地躲闪着它的视线。多少天以后，无意中抬头又看见它：枝头的叶子还有不少，都是干枯的卷曲的，像老年妇女满头的苍发。然而，身后的柳树婆娑的枝条在夕阳下泛着金黄，对着一池秋水，静静地梳理着一头的秀发，还有徐志摩笔下夕阳中新娘的娇羞。
西风紧，黄花瘦之时，枫树的叶子飘落殆尽，瘦削的枝干，赤裸着，在黄昏的冷风里战栗着，忐忑地碰撞着，一阵又一阵地小声诅咒着寒风的冷酷。
又一个春天的到来，枫树睁开朦胧的睡眼，吐出细嫩的小芽，一开始还泛着绿，太阳殷殷的爱抚中，渐渐红彤彤起来。和去年一般丰满，妖娆，风姿绰约。没有去年的记忆，对于它们来说，生命完全是崭新的。或许对于每一片叶子来说，都是有来生的，今年的欢乐与落寞，一年一年重现。
不信，你看它们的枝干，一年比一年粗壮，你看那层层的叶子，一年比一年丰满。披着秀发的垂柳，从初春到深秋，兀自临着一池清水顾影自怜。一年比一年高的枫树，渐渐向柳树的树梢处逼近了！
叶子在春风里萌生新绿，又在秋寒中凋零殆尽。我突然明白了，秋冬季节枫树的萧索，并只是不悲哀，一岁一枯荣，也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生命律动的过程，枫树就在这欢乐与悲凉的循环往复中，渐渐走向生命的繁荣与强壮。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杨万里在路途中看到的崇山峻岭，需要一座山一座山地攀过去，才能到达目的地。然而过尽千峰皆不是，最终的结局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度过 人生 中的种种困难之后，生命因而变得丰盈而饱满，即便是接近终点，也是无怨无悔的人生。
泰戈尔说： 太空中没有鸟儿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其中的春花秋月、风雨孤寂等，一切美好的境遇与历经的磨难，对生命的成长与丰腴都是有价值的。
就如泰戈尔所说： 人生虽只有几十春秋，但它决不是梦一般的幻灭，而是有着无穷可歌可颂的深长意义的。
作者简介：吕延梅，笔名绿叶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新锐散文公众平台签约作家。我手写我心，多年来一直潜心散文创作。 |
|
发表于 2022-1-26 19:5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