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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河的功劳，不仅让我们从 旱鸭子 变成 水鸭子 ，它还承载了孩子们童年时期的美好回忆；见证每个小孩的成长，从光着屁股，到穿戴整齐进入学堂；从牙牙学语到满腹经纶；它也目送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离开村庄，踏上旅程
曾经，它是村民们眼中的母亲河，它用甘甜的乳汁哺育整个村庄，它也用它甘甜的乳汁，灌溉禾苗，滋润庄稼。
曾经，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早晨，人们来到小河浣洗衣服、淘米洗菜，唠唠家常，聊聊趣事，小河成了家庭主妇们的欢乐聚集地。
曾经，它在耀眼的太阳光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辉；它在温柔的春风里，碧绿如洗，恬静美丽
何止，小河带给我们的又何止这些。
夏日里，外公从小河钓回来的小鱼，能成为餐桌上一道精美的菜；冬日里，从河沿边，抓出来的一块冰棱，能让我们把玩好久；就连午饭后的洗碗任务，也是我们的 快乐 源泉。
带着油星的碗，一字儿在码头边摆开，放入水中，人上岸，不一会儿，小鱼闻到油香，兴冲冲地游过来，游到了碗边，嗅了嗅，又游进了碗里。
一条、两条、三条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正忘乎所以地舔食碗里的饭粒。这时，你轻轻地走近，轻轻地把手伸进水里， 猛 地端起碗来，几尾小小的鱼儿由于贪食，还来不及逃走，成了你碗里的胜利果实。
当然，这样小小的鱼儿，并不能成为餐桌上的美食，但这个捕鱼的过程，却惬意地不可名状，仿佛在做一项具有挑战的事业，跟鱼儿斗法，比速度，抑或是跟自己的耐心、手法比赛，你捉到了鱼儿，仰头大笑，心里甜滋。
虽然，捕捉上来的鱼大多时候，还是被我们放入水里，放了又捉，捉了又放，我们却乐此不疲。
等鱼儿长大，我们再来捕捞吧。
只可惜，还没等到它们长大，它们就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急功近利的人们迫不及待往河里扔一个 炸药包 ，抑或是一个 雷管 ，杀伤力太大，成片、成片地鱼儿浮出水面，翻着白白的身躯，水里缺氧，因为炸药包的威力，它们身体受损，渐渐失去知觉。
好可怜的鱼儿！ 看着它们努力挣扎在河面，奄奄一息，好心的人们终究有些不忍心。
走！摸鱼去！ 扔下炸药包的人，等得就是这一刻，看着越来越多的鱼翻腾出水面，然后一动不动，他们觉得很有成就感。
哼哼，这一炮下去，恐怕可以收获几十斤吧。 在功利面前，牺牲一点小鱼，又算得了什么。
小河沉默，沉默地看着炮弹在身体里炸开；沉默地看着疯狂的人们涌入它的身体；可是除了沉默，它还能做什么，愤怒，怒吼，还是无济于事。
人们采取这种竭泽而渔的方式，终于，也得到小河的报复。当一次又一次，身体经受炮弹的袭击；当一次又一次，它没法保护襁褓中的孩子；它选择了放弃，选择了不抵抗，当然，也选择了不再给人们提供服务。
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了，河里的水，也日益变得浑浊，人们想再一次从它的身体获取点什么，可是，它已经被榨干了，没了甘甜的乳汁，也没了味道鲜美的鱼儿，甚至，夏日里，能给田地提供的灌溉，也日益缩减。
岁月流逝，我们渐渐长大，小河慢慢老去。或许，它并不会老，只会长青，可是，在人为破坏下，它终究体力不支，日渐沧桑。
上了初中，两周才回一次家，我如外婆所愿，破茧成蝶，慢慢变成那个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的文静女孩 不再会端着一碗饭走东家，串西家；也不再会为了一点野果， 哗啦啦 脱掉鞋子，就往树上爬；就连我最喜爱的夏日消遣 泡水，游泳，也渐渐被我抛诸脑后。
偶尔还是会跑到河边，看着弟弟在水里嬉戏打闹；也曾蠢蠢欲动，想一领往日的风骚；终究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实践。
小河还是那条小河，只是对我来说，曾经那么强大的吸引力随着距离的遥远，而日益变得松弛。
再后来，上高中，每次回家，我还是会去看看，看看小河，看看河边的一草一木，带着些许 怀旧 与牵挂。
小河里的水，似乎变得浑浊，没有以前那么清澈。河床周围，垃圾越来越多，并不断地向河中央蔓延。
夏天，在河里嬉戏的小孩少了，连来河边洗衣淘米的大人也不见了踪影。以前，小河可热闹了，那会，我们不仅用小河里的水淘米，做饭、洗衣服，甚至喝得水都从里面直接 舀 。那时，河水很清澈，清澈地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小鱼在水里面摇头摆尾，悠哉乐哉地来回游动；清澈地可以看清河里的水草朝着什么方向，水草里的贝壳清晰的纹路
那时候，外公每天大清早，都会整装待发，去河边垂钓，每次，都能满载而归，中午定然可以煮一大碗香喷喷的 苦瓜煮鱼 ；
后来，外公再去垂钓，篮子里的鱼越来越少，运气好，还能有几尾小鱼在空旷的篮子里跳来跳去；运气不好，只能提着空篮子回家。
再后来，外公也没了垂钓的热情，没有小鱼，垂钓，只能变成一项机械的耐心考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随着 生活 水平的提高，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装上了 压水井 或电抽水井，人们找到了替代品，也懒得往小河跑，小河就这样被冷落。
除非，需要清洗大件物品，人们偶尔还会想到它 小河。只是，等人们想到，将要走近，才发现，荒废多日的小河，早就长满了水草，飘满了垃圾，从前，平整的码头，光滑的石块，现在都布满青苔，无人踏脚，也无处容身。
小河渐渐沉寂！
上大学，偶尔回去，走近小河，才发现原来充满灵动气息的它，早已变成 一潭死水 ，飞满苍蝇。不会有人光顾了，真的不会有人光顾了，连旁边的那条小路都长满杂草，码头被杂草淹没，往日的繁华景象变成记忆中的美梦，难以重现。
人们早已遗忘了小河，也早已遗忘小河曾给村庄带来的欢乐和繁华。
曾经，它是村里的生命之源；
曾经，它是孩子的天堂；
曾经，它也是村民们的母亲河
可是，现在，它却沦落成一条臭水沟，一条堆满垃圾的臭水沟。
我不明白，它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也不明白，明明人口越来越少，为什么小河遭受的污染却越来越重；我甚至不明白，是否有人关注过它的存在。
是人们抛弃了小河，还是小河抛弃了这里的人们？
不得而知！
记忆里，还是那条小河，清澈地，圣洁地，悠悠流淌，我看见许许多多小孩在河里打闹嬉戏；我也看到，妈妈们在小河里淘米浣衣，木槌敲打衣服的声响，一下，两下，伴随某种有规律的节奏，清脆悦耳；甚至，我还能听到萦绕在小河之上的欢声笑语
但，一切都只是在梦里！
河殇，才是现实！
彦子
2018年11月27日星期二于伦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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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19:3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