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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洲（湖北）
自记事起，家乡有很多翠绿的树陪我度过了 快乐 的童年。小河边垂柳依依，桑树挂满酸甜诱人的桑葚，小鸟喜欢在刺梨树上筑巢，高耸挺拔的水杉貌似红豆杉，最容易攀爬 这些乐趣如今都历历在目。
而槐树在我的家乡鄂东南并不多见。
记得我读高二那年，村里兴起牛蛙养殖。为了减轻子女多的家庭负担， 父亲 也紧跟乡亲们的步伐养牛蛙。那年春夏之交，支撑养蛙围网的树桩中居然有一根冒出了绿芽，经村里见多识广的长者辨认，确定是槐树。
意外收获一棵槐树，对于贫寒出身的父亲来说，犹如喜从天降。贤惠的母亲也说，这棵树要栽好。而对我来说，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不知是受 门中有槐，富跚三世 的民间传说影响，或者是受 三公之位，举仕有望 的古代科考象征启发，又或者是受吉祥、祥瑞象征浸染，识字不多的父亲视那棵无心扦插而活的槐树如珍宝，仿佛它比牛蛙更能给家里带来收益。
次年早春，父亲迫不及待把小槐树移栽到庭院西南角，施底肥，搭支架，隔三差五前去察看，可谓关心备至，呵护有加。小槐树很快便旧貌换新颜，长得特别旺盛。当年高考，我如愿以偿考取大学，圆了 父母 望子成龙的梦，成为那个年代乡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
后来，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那棵移栽的小槐树日益茁壮成长。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春去秋来，小槐树已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春天青翠如绿云，夏日绿荫如盖，秋天荚果串珠累累，冬天苍劲坚强。往来路过的乡亲喜欢在槐树下歇脚闲谈，聊张家的孩子有出息、李家的儿孙很孝顺 似乎要把家长里短留给槐树去评论。情到深处，通人性的槐树或点头微笑，或芬芳留香。
九年前，家里新建四合院，父亲又把另一棵扦插培育了多年的槐树移栽到庭院的东南角，与西南角那棵成对称之势。我离乡背井求学，直至在外省定居的二十多年里。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易，槐树始终像忠诚的卫士一样，不畏风霜雨雪，忠贞不渝地守护着家院。
庭院不种槐，哪能出人才！ 这是小学未毕业的父亲自己总结的 金句 。事实上，当时读高中的我苦于学习压力，内心十分抵触高考。如今来看，父亲的这句话意味深长，既体现了他对槐树崇拜的原始信仰，又流露出对子孙后代学习成才的最真企盼。这句话后来被乡亲们广为传诵，成为 教育 子女成才的寄托。
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对槐树情有独钟，扦插繁殖了数不清的槐树。那些槐树在十里八乡特别受欢迎，成为出人才、祥瑞之象征的庭院树。几乎每年春天都有邻居或亲友来登门求树，虽然后来无法得知那些树长势如何，但自家门前屋后的树都被父亲打理得各具造型，长势十分喜人。
而今，年逾古稀的父亲特别爱坐在槐树下抽烟、听戏，和乡亲们拉家常。已是儿孙满堂的他，本可百事不管，尽心享受晚年 生活 ，但奋斗一生的习惯和伟大的父爱让他一刻也闲不住，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每当我带着两个儿子回乡探亲时，父亲母亲格外高兴，像对待远方贵客一样，忙里忙外，劳累并快乐着。当父亲看见孙子们在槐树下追逐嬉戏时，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便露出慈祥而又得意的笑容。也许那一刻，父亲内心正在期盼的是，自家子孙后代将来如何才能培养出更多走出小村的人才。
离开家乡时，我总要依依不舍地多看几眼门前的大槐树，并叮嘱儿子们挥手致意。或许将来，儿子们也会如我一样惦记庭院里的大槐树。
●作者简介●
王海洲，笔名：泽润生民，荆州出生，杭州求学，漳州服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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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