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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口中，爸爸就是爸爸，在我这里，爸爸不仅仅是爸爸，爸爸还是妈妈，既当爹又当妈这样的话，就是为我爸爸这样的男人设定的。小时候别的孩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在那里唱着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
关于爸爸，有太多要写的内容，有太多要倾诉的感情，却每每提笔后无从下手。这是我第一次写我的爸爸。是在含着泪看完了刘醒龙老师的散文《抱着 父亲 回 故乡 》后，下定决心要写的。
我不想用 父亲 那么书面的语言来写我的爸爸，因为爸爸在我印象中从来没有那么严肃，我也不想像弟弟一样称呼他为 老爸 ，我不想让我的爸爸变老，我想让他一直陪伴着我，尽管我不管不顾地离开了他，远嫁到了他乡。
远嫁是我理智和情感的艰难选择，远嫁也成了我对爸爸最狠心的离弃。老公到家里提亲时，爸爸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不管你找的是皇帝还是要饭的，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多了门亲戚。现在想来，的确如此，爸爸说话总是话糙理不糙，直指要害。现在的我的确就像是走亲戚一样，一年回得了一两次娘家，想家时多数也只能靠着电话和视频解忧。我甚至时常会想到没有见上爸爸最后一面的场景，然后独自泪流满面。
天底下所有的爸爸对待女儿大概都是那么地柔情蜜意吧。我出生时的情景爸爸仿佛从未忘记，他说，那时快过年了，寒冬腊月的，家里的房子没有玻璃窗，全部是用纸糊的，北风一吹，窗纸哗啦啦响，他看着软乎乎的我，怕把我冻死了，天天晚上把我放在他的胸口睡觉，而我经常会赏他一泡热乎乎的尿尿。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单名一个 瑞 字，祥瑞的瑞，意思就是好，吉祥的事物。这也许就是爸爸对女儿最好的 祝福 ，希望女儿一切都好。而关于我的小名，小时候我曾问过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小名而我没有？爸爸说，你怎么没有小名，小时候我们老是叫你小妮，你这个孩子从小就精怪，有一天突然板着小脸训我，小妮小妮，连个张瑞都不会说，后来我们就叫你瑞瑞了。
在奶奶家的相框里有很多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爸爸和他的同学们的合照，读书时期的爸爸非常的帅气，奶奶也自豪地说他的孩子中，数爸爸长得最好，生下来就虎头虎脑的。这是记忆中最年轻的爸爸的形象。
爸爸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我也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我们对爱的表达都是那么的含蓄，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爸爸的感情。
爸爸讲，小时候有一次你在院子里玩耍，不知怎么就坐在了水桶边边上，一会儿我就没看到人影了，结果跑过去，看到你头和脚蜷在一起，掉进水桶里了,差点儿给淹死。爸爸讲，小时候你总是扯窗帘玩儿，你妈打你一巴掌就说，再扯，你就再扯，你妈再打你，你说你那么小怎么就那么犟呢？爸爸讲，有一次我实在是带着你没办法做事，就打算把你送到你妈那里，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给你披的，我就用我的军大衣把你裹在怀里，结果你妈妈不留你，我们就又回来了。爸爸讲，有一次我抱着你在村里的供销社玩，一不小心你的脚掉到了酱缸里，我赶紧把你扯起来，悄悄地出去了。爸爸讲这些小细节时我能感觉到他满满的爱。
爸妈因感情不和在我两岁生日的第二天离婚了，那一天，农历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爷上天的日子，爸爸送走了妈妈。爸爸说他只要了我，什么都没要。从那以后爸爸就既当爹又当妈的一步一步艰难地把我抚养长大，我成了他一辈子的爱，也是他一辈子的痛。
我对爸爸的爱却总在无休无止的想念之中。爸爸再婚后，我被送到了奶奶家，奶奶家隔着爸爸的家只有百来米，却要上一个大大的坡，小小的我总是以飞快的速度，以奶奶和五姑看不到的速度，偷偷地溜出去，在爸爸的院子门口，声嘶力竭地一遍一遍地大喊着 爸爸 。那个院子太大了，大到爸爸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有时我会转到爸爸睡的屋子后面对着里面大喊 爸爸 ，可是那堵土墙太厚了，厚到爸爸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长大一点后，我会经常在村子里到处转悠，看看能不能碰上爸爸。那个时候很多男人都穿着黑蓝色的中山装，戴着一个同色的鸭舌帽，我经常会看到貌似爸爸的身影，高兴地跑近后又失落地跑开。
电视剧里唱着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我时常听着听着就会默默地抹眼泪。爸爸没有让我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只要一有空爸爸就会带着我玩儿，只要一有机会爸爸就会把我接到身边。十岁那年爸爸把我接回了家，从此以后，无论多么困难，无论家庭关系多么地难处理，他都一个人扛着。
小时候，最 幸福 的就是那些跟爸爸待在一起的时光。爸爸给我扎过辫子，给我洗过衣服。学自行车是爸爸在车子后面扶的，做作业不会也是爸爸教的。坐在牛背上跟爸爸一起放过牛，也在沟里一起捡过枣子。在梨园里一起守园子，爸爸跟牌友们打牌，我做暑假作业。跟着爸爸在村里一起卖过糖葫芦，灌肠，凉粉，也在城里一起卖过桃子、玉米、西瓜、西红柿。不管做什么，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读了高中后被推荐上大学，可是名额却被村干部的亲戚顶替了，爸爸一气之下独自离开了自己的村子，一个人搬迁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子。没有读大学也成了爸爸的一个遗憾，所以他一定要让他的女儿好好学习，他坚信，只有考上大学了，他的女儿才能出人头地，才能获得幸福。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我们就去读普通高中，高考没考好，我们就去复读，是爸爸一次次的坚持与鼓励，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自己。
爸爸开着三轮车进货，做小买卖，出过三次车祸，前两次轻微脑震荡，最后一次严重的车祸把爸爸的一条腿毁了，膝盖骨只剩了三分之一，脚骨也折断了。住院4个月，休养了大半年后，爸爸跛着一条腿又开始了他的小买卖，因为那时的弟弟尚在读高中，爸爸不能倒下，他要用他宽厚的肩膀撑起一个家。
车祸后爸爸在电话里一再强调，很生气地强调，让我不要回去，因为那一年我刚刚毕业，刚刚参加工作，爸爸怕影响我的工作，他在电话里说他没事。
陪爸爸在医院过的那个年很糟心。我哭着在爸爸面前说，我感觉我欠你们的。爸爸突然嚎啕大哭：说，你谁的也不欠。 你谁都不欠 爸爸的这句话对我是一种救赎，从此以后我如释重负，我潇潇洒洒，我开 开心 心，我无所顾虑地开启了我的新 生活 。
从小到大，爸爸养我， 教育 我，竭尽所能护我周全，为我遮风挡雨，为我起早贪黑，为我撑起一片天。他让我从一个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他的勇敢、坚韧、刚强、乐观、拼搏的精神时时处处都在影响着我。
这就是我的爸爸，我心中的超级英雄。
张瑞，笔名：若素，网名：不一样的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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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