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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志娟
我的叔叔爱看戏，听奶奶说，叔叔十几岁的时候就是个戏迷。三里五村的只要有戏，他就什么也不顾了，丢了魂一样，哪村有戏到哪村去看，经常三五天不回家。回来后的挨打挨骂是少不了的，还要罚他多干活，可他就是乐此不疲。
我的爸爸也爱看戏。可他没有叔叔那么多的时间，他当时在县 教育 局工作。记得每次妈妈和我去看他，他都会买上晚上的戏票，带我和妈妈去县里的大剧院看戏。在戏院门口，爸爸会买上五角钱的瓜子，那时候五角钱可以买一大包呢！我和妈妈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别提多高兴了。
当时我五六岁，对剧情根本看不懂，只看热闹，就喜欢看 小媳妇 （其实是青衣、花旦）。喜欢她五彩的衣裳，闪亮的头饰，雪白俊俏的脸蛋，轻盈移动的身姿。我羡慕地对爸爸说： 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唱戏，专门演小媳妇。 可是一出来大花脸，我就会趴在妈妈的身后，多可怕呀！把脸画成那个样子，难看死了！爸爸这时会津津有味地给我讲：这个是奸臣，那个是忠臣。可我哪里会懂？
长大了我也爱看戏。不知是遗传基因还是家庭的熏陶，我也成了个小戏迷。只要锣鼓一响，就如同有魔力一般，我会扔下眼前的活计，挤到戏台前，目不转睛地看入了迷，进入了境，随剧中 人物 的悲欢离合而心潮起伏，不能自已。看多了剧目，（那时演出的剧目不是很丰富，来回就那几个，演员倒是时时换），好多唱段我都会了，台上演员大声唱，我就在台下小声随。奶奶说，我这迷恋劲一点不输戏迷叔叔。
那时候的农村，男女老少一年忙得累死累活，可是到了冬天，农活不能干了，也就闲下来了。每个村子都有一个业余剧团，一些喜欢唱戏，嗓音又好的戏曲爱好者凑在一起，利用晚上和下大雪的时候，排练一些京剧、吕剧。别看是业余的，可导演、二胡、锣鼓、演员都是有板有眼，非常认真。
过了大年三十，各村就像走亲戚一样，今天这村明天那村，演出日程一直排到农历二月二。这段时间是我，也是全村男女老少最高兴的时候。我会早早写完作业，和伙伴们一起去大院占地方（戏台在村委大院）。可是有些人竟吃了早饭就开始用板凳、马扎占好了地方。我们就用滑石在空地上画上圈圈、框框，甚至直接歪歪斜斜地写上：有人。占好了地方，我们才能放心。
冬天天短，早早吃完了简单的贫乏的晚饭，不管天有多冷，有时还飘着大片的雪花，人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厚厚的帽子，搀着老人抱着孩子，陆续来到大院，找到自己占好的位置。
如果谁家的饭耽误了，来得晚一点，那可是占着地方也挤不进去。经常会看到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有一小块或圆或方的空地，那是淳朴的乡亲们自觉地留给占地方的人的，而那人正在人墙外拼命往空地里挤呢！
戏还没开场，卖糖葫芦的、卖瓜子的、卖 雀雀 （当地白话，学名海锥）的都来了，叫喊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有了压岁钱， 自然 小商小贩的生意也跟着火了。
戏开场了，台下立刻安静下来。人们渐渐进入剧情当中，有时欢笑，有时啜泣。台上演得卖力，台下看得入神，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鼓掌声。不知不觉戏演完了，人们还沉浸在剧情的喜怒哀乐之中。帷幕慢慢地拉拢，人们只好意犹未尽地往家里走去。
六十年代中，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无产阶级占领舞台，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统赶下台。电视里、广播里天天播放样板戏。天长日久，八块样板戏差不多人人都会唱下来了，还都会昂首挺胸，两手挥舞，摆几个豪迈的英雄姿势。我想，这辈子可能再也看不到古装大戏了。
文革结束了，戏曲舞台又百花齐放，异彩纷呈了。京剧、吕剧、黄梅戏、越剧等又开始繁荣发展了。前不久，烟台大剧院有优惠活动，20元一张票。女儿知道我爱看戏，给我和老伴买了票，我来到优雅宽敞的现代大戏院，在台下近距离地看名角大家的精彩表演，唱腔、身段、扮相、甚至脚上的鞋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别提多高兴了，那真叫一个过瘾。
我很幸运，在衣食无忧的晚年迎来了这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好时代，我祝愿祖国更加繁荣富强，人民的 生活 更加美好，我这个戏迷也可以尽情地看戏，安享 幸福 的岁月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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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5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