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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同类的反思型影片中，《普通法西斯》也有着独到之处。法国导演阿仑·雷乃的影片《夜与雾》在当时所有关于战争恐怖的纪录片中是非常独特的。可以说，雷乃和罗姆对于战争的思考都不仅仅停留在对于法西斯的道德谴责和批判上，在表现手法上，他们都通过蒙太奇达到了强烈的艺术效果。但前者注重的显然是揭示 谁制造了这场悲剧，谁来为灾难负责;而后者注重的是灾难是如何产生的，悲剧应该怎样避免。
3.2.1现实与历史:对比与相似
阿仑·雷乃在《夜与雾》中通过蒙太奇找到了这种唯一有效的艺术手段 间离效果。雷乃不断运用交叉剪辑来加强对比。拍摄当前的景物时摄影机连续不断地移动，过去的镜头往往是一些静态的照片。过去是僵死的而现在是流动的，充满未知。雷乃将破败集中营的彩色画面与发生在同一地点的德国纳粹暴行的黑白画面交叉剪辑在一起。在雷乃看来，那种史实纪录的技巧只能将那些让人不可理解的恐怖变得可以理解，会大大削弱恐怖的色彩。雷乃说，任何描写、任何图片都不能如实地再现那些恐怖事件的真实面:那种永无止境的，持续不断的恐怖。
《普通法西斯》也分为历史和现实两部分，但罗姆拒绝用彩色胶片来展现战后人们的 生活 ，萨特说过: 民主，在我看来不仅是一种权力的政治形式或者授予权力的政治形式，而且是一种生活，一种生活方式。 ①罗姆用现代人平静 幸福 的生活一次次地来提醒观众，二战的结束并不代表着滋养法西斯势力的土壤在地球上消失了。现实世界与历史时期的画面常常是交织在一起的，画面之间的差异并不大，这种转换常常通过解说词和相似蒙太奇来完成。比如在第四章 在这个时期 ，导演把20世纪30年代各个欧洲国家歌舞升平的画面剪辑到一起，由刺杀稻草人游戏突然切换到伦敦街头的政治骚乱，画面的相似性大大削弱了时空、事件的差异，造成了视觉和心理上的相似性。而在《夜与雾》中，画面颜色的巨大反差直接提醒了观众:战争中和战争后如此不同，对比的结果有力地揭示了法西斯和战争带来的恐怖;《普通法西斯要表现的是战争前、战争中、战争后那些相类似的、容易被观众忽略的东西在于激发观众对于法西斯产生、猖獗和暂时偃旗息鼓这一整体过程的反思。
3.2.2提问:想象与反思
雷乃在《夜与雾》的解说词中不时提出一些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促使人们不得不去想象。比如， 炼人炉已经不用了。纳粹的发明已经落在时代的后面了。是谁从这个别具一格的监视塔上张望，并预告新的死刑执行人的到来呢? 当雷乃快速地将过去切换到现在的时候，解说员往往提出一些问题说明我们对过去的记忆甚微，对今天知道得也很少: 有谁能什么都知道呢?要我们竭力去回忆过去那不是枉然吗?这些集中营还留下了些什么实际的东西呢?那些建造集中营的人对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屑一提，而那些曾经在这里备受折磨的人是不是又难以理解呢?
不过尽管雷乃并未虚情假意地对许多深远的问题诸如生命、善恶做出回答，但除了旁白的语调之外，他并不是中立者，在我们所目视的邪恶之上他完成了《夜与雾》，除了为我们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之外，片子本身已经提出警示及回答，因此，雷乃是适当地运用了影像而不是旁白去具体表现且证明他的人道主义 主题 。 ①集中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能力去营造集中营的气氛，这是雷乃与众不同的天才之处。
罗姆则采用了 设问、反问和疑问 等多种形式来促使观众进行思考。在《普通法西斯》第九章表现法西斯匪徒对艺术和艺术家的戕害时，导演在解说词中问道: 你们以为这是在例行检阅吗?不，这是希特勒在参加展览 对，这些作品是希特勒亲自挑选的 ;第五章中， 我看着这个熊熊燃烧的纳粹标记怎样也无法想通在德国这样一个有伟大文化传统的国家里怎么竟会让一批半文盲的自以为是的蠢人当权呢? 纪录者经常直接对观众提出问题，这些问题往往是观众无法回答的，这时拍摄者就会自行说出答案 戈林射箭，他射中了，在电影中他射中了，至于生活中他是否如此，我不得而知。 这些问题，既是导演提给观众的，也是提给自己的。问题拉近了导演和观众的距离，也拉近了现实和历史的距离，大师正是通过纪录片这种方式找到了现代人回到历史的途径
链接：《真实的风景:世界纪录电影导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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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3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