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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鲁什的真实观:对内心真实的探索
由于具有人类学知识结构的背景，让·鲁什一生都在研究 人物 性格以及他们的 生活 ，并试图在影片中表现人类的真实世界。在影片《我是一个黑人》中，偶然的实验让鲁什发现了演员内心的世界，并从此踏上了挖掘人物内心的道路。到了拍摄《夏日纪事》时，鲁什的真实观已经更为成熟。
鲁什对真实的理解可以从一段话中得到答案，他曾说: 我们面对的是一系列媒介，而且是骗人的媒介。我们一会儿将时间压缩，一会儿将时间伸长，我们选择镜头角度，使拍摄对象变形，使事物的速度加快，并且在一个运动后面紧跟上另一个运动。因此，整个工作就是欺骗。但是，对我和莫兰来说，我们在拍摄这部影片时，这种欺骗远比真事真实
在这里，鲁什认为拍摄影片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进行 欺骗 ，也就是导演和演员对真实生活的共同背叛。导演在 主题 上已经对生活进行了选择和压缩，在制作影片的过程中又运用剪辑、镜头、节奏、结构等方式来 欺骗观众，这些地方都带有明显主观的导演意志，所表现出来的影片仅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演员在明白摄影机在场的状况下，必然会不自觉地过滤掉自己不想表现的部分，镜头前的表现也只是真实人物的局部。这种经过导演和演员过滤后的影片展示在让·鲁什看来正是 欺骗 的全过程。
然而，鲁什所说的 欺骗比真事更真实 ，这正表明了鲁什对真理的态度:由于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客观的真实，所有记录的片段都只是构成真实生活的一部分，因而人们所记录下来的材料没有完整的可信度。生活的真相隐藏在一个又一个的表面之下，需要用外界的力量来刺激人们的内心变化才能挖掘出藏在生活表面下的真实。这个挖掘的过程虽然是 欺骗 的过程，但是它最终发现的真理远比浮在生活表面的 真事 更丰富更真实，更贴近生活的本质。因而在拍摄过程中，鲁什采取了一种主动的干涉态度试图挖掘真实。
在拍完《夏日纪事》几年后鲁什接受采访时重申，他确信电影具有 揭示我们所有人的虚构部分的能力，尽管很多人对此表示怀疑，但对我面言这正是一个人的最真实的部分 。①此处，鲁什所说的 虚构部分 指的是演员为了表现出自己希望的模样，而刻意展示的不属于真实自己的一面，然而在他看来，这种 虚构 揭示了人们的想象、幻象的能力，也属于人物内心世界的一部分，可以帮助人物从受限制的自我中解放出来，因而也是 真实 的，甚至是隐藏得更深更 真实 的部分。这种能力，被鲁什称为 真理电影 实践的试金石。②
生活中的真理本来就是多向的，因此电影工作者不可企望把握真理的全貌，只能抓住它的一部分，即相对真理。为了最大限度地贴近真实，鲁什选择了一种外界刺激的方式来达到内心真理。他借用摄影机的公众媒介地位，采访时对人物内心的关注，以及对场景的布置和选择来强化刺激作用，引导人们表现出自己的想象和幻象;同时，他又将真实探索过程中的各个层面都放进影片中供观众解读，鲁什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观作为权威强加于人，而是用讨论的形式来实现更深层次的真实。所以在《夏日纪事》中，鲁什不仅将莫兰对真实肯定的态度放进影片，同时也将被拍摄者所理解的不同意见放进来，而且在结尾处鲁什并未强制性地说服观众支持某一方的论调，而是留下个开放的态度，让观众自己来评判真实。
由此我们看到鲁什的真实观:他坚持干预人们的生活才能挖掘到内心真实，同时他又深信这种内心真实并不足以表现全部生活，因而他在展示内心真实的同时，还将拍摄过程以及策划过程全部展示出来，让人们清晰地了解这个拍片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在这种全面的展示中，鲁什才表明他的真实观:真实是永远无法到达的，然而发现它并且展示自己发现的过程才是最能接近真实的。
链接：《真实的风景:世界纪录电影导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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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3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