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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业化和都市化所带来的巨大社会变迁，产生了一种理解过去和现实的新的企图。在19世纪的发展中，浪漫主义以 怀旧 的心理惦念着‘质朴的过去’，并孕育了对民间 生活 和民族传统的浓烈兴趣。另一方面，19世纪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将进化论用于人类社会，发展出了一套进化论的阶梯体系。在这一阶梯体系中，西方文明处于顶端，而原始文化则留在底部。无论是对浪漫主义者还是对达尔文主义者来说，他们的建立作为一种分析结构的见解都源自对现代社会所发生的变迁的关注。
弗拉哈迪正是一个以怀旧心理惦念质朴过去的人，时代的变迁固然影响了他的生活格局，但是，这种变迁愈剧烈，他内心那种怀旧的情绪就愈强大。
这种怀旧情绪体现为他试图逾越时代、种族的界限，发现某些永恒的道德和情感力量。弗拉哈迪深受新卢梭主义的影响，即逃避现实，怀念过去。他相信最原始的和最少受现代文明污染的人才是最 快乐 的、最不会堕落的一群。
和卢梭一样，他认为正是所谓的 文明 使人类拥有的善良本质丧失殆尽。
从这种信念出发，他才会将目光投向过去、不遗余力地追求返璞归真的生活理想，而对现实社会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体现在电影里，就是试图以影像阻挡现实的噩梦，创造一个充满想象力的自由空间，构筑一个令他神牵梦绕的乌托邦世界。
弗拉哈迪祖籍爱尔兰，出生于美国，但他并不具有典型的美国人气质。从他对美国化方式的认同感上来说，他甚至不能被称为一个美国人。 作为加拿大矿区的孩子，面对北方未知的世界，再到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残酷的 自然 中，通过艰辛的勘探获得个人的成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与这种生活背景、成长经历和客观环境相适应，他理应是这个样子弗拉哈迪几乎没有受过正规 教育 。在一个钢铁学院学习不到七个月，他就被学校开除了。学校认为他根本不具备研究和学习的能力。即使是在这七个月的学校生涯里，弗拉哈迪也只是天天在小树林里睡觉。
回归自然，返璞归真 对于大自然的崇尚和热爱构成了弗拉哈迪性格中那份业已过时的浪漫气质。
在西方文化语境中，浪漫主义自然观把那些与人类灵犀相通的自然意象凝聚在一起，根据这些意象来进行道德、伦理的观照与省察。自然化为人，人化为自然，自然与人，既判然有别，又浑然一体。
自然不仅是弗拉哈迪电影的一个中心母题，又是一个主要角色。利用自然界的形象 如冰雪裹挟的大陆、风恶浪急的大海、阒无人迹的沼泽地 来唤醒导演内心的感情;利用大自然的 主题 如大自然的美、人与自然的斗争、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来表达导演的思想，这无不体现了弗拉哈迪电影世界的典型特征。
弗拉哈迪对人与自然持有一种朴素的信仰，他相信人只有在与自然的直接相处中，才能获得生存的平衡和 人生 的乐趣。在工业社会里，人必须服膺于社会的秩序与法则，人被异化为理性的动物;而在自然的版图中，情形却决然不同，自然提供给人的是一种感性的自由，生命可以在自然的秩序和法则中，找回真正的自我。自然塑造出简单的人，简单的人才是最快乐的人这构成了弗拉哈迪对自然与人类的本质思考。怀着对自然的仰慕和挚爱，他的电影以一种宽广而诗情的格局来看待生与死的循环，以自然与生命的相互交织来发展他的主题
崇尚自然的同时，是对现实世界的回避、漠视，甚至敌对。
弗拉哈迪在边远的地方度过了他的大部分生命 主要是在英格兰的版图之内。他成长中的记忆与嗜好都属于爱德华时代。他从来不知道现代大都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曾试图去了解它。他是一个属于从前的人，痛恨工业化以及它对于个人世界的统治。这种痛恨更体现在他所选择的媒介 电影之中。
独特的生长环境给予了弗拉哈迪一种与众不同的世界观。对于边远地区人群的天然亲切感，和对于大工业化的美国产生的陌生感，这二者的截然差别形象地折射了他生命中的理想主义色彩。 当他数年后从北方回来后，来到了南方，在纽约第一次遇到了工业化的人类，他并没有反抗，却深深地着迷并感到震惊。当他以自己的知识和生活阅历与之进行对比后，他发现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多么优越。对于他来说只有他自己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而我们的世界是个阴沟。他从未产生过反抗我们的世界的念头，因为他从未把它当作现实而接受。
面对被机器层层包围的现代社会，弗拉哈迪感到极度不适。他不自在地置身于被 文明 包装过的人群之中，和这种与成长记忆判若霄壤的现实格格不人。后者像噩梦般萦绕在他的眼前，模糊而且虚假。与此同时，另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清晰而真实的景象却完全吸引了他。
那就是在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地域闪烁的人性光芒。
弗拉哈迪在遥远的地方度过了他生命中的大半时间。他的成长、记忆都属于那个严酷的北方。在那里他学到了 处女地的诗 ，即人类在面对自然威力时所散发的勇敢、独立的英雄主义精神。无论是早时和 父亲 一起远征，还是后来独自深入严酷的北方，弗拉哈迪都将这种诗意作为自己生活的精神依托。在孤独而漫长的旅程中，挑战人的勇气，铸造坚毅的品格，才是探险的本质要义所在
在探险家弗拉哈迪的眼里，真正令人诱惑的是那隐藏在人身上的巨大而神奇的 魔力 那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力量。
在艺术家弗拉哈迪的眼里，这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证。
基于一种人本主义精神，弗拉哈迪关注人性，对人怀着深深的崇仰之情。他歌颂人类在恶劣环境中焕发的尊严和勇气 一他喜欢表现那种重负与苦难中的人类平静、无邪的微笑:无论是在《北方纳努克》中艰苦跋涉寻找食物的因纽特人，还是与汹涌的大海搏斗最后失去了船只的亚兰岛人，他们的微笑诠释了人类精神的伟大顽强和生生不息。
正是这种独特的诗意情怀构成了弗拉哈迪生命中最为突出的精神气质并成为贯穿他整个艺术创作的永恒母题与灵魂归宿。
链接：《真实的风景:世界纪录电影导演研究》
大师的天空：《真实的风景:世界纪录电影导演研究》
纪录的乌托邦:罗伯特·弗拉哈迪
纪录乌托邦的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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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3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