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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走了。自去年8月份被证实三年前的胃癌术后扩散以来，又经历了9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历经放疗、化疗，吃中药，等等阶段。后来近一个月时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肚子就胀，只靠打营养针维系生命体征。幸而自始至终，没有像我们听到的会如何如何痛，甚至需要一天几次打止痛针等等，这也是让我们想起来稍觉安慰的一点吧。
父亲走后的几天，我请假在家陪着母亲。空里我会拿起锄头，去离家二、三百米远的菜园里去锄一下因父亲病重而荒芜了的园地。
那天上午从园地里回来，大老远就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哭，一边哭一边喊着父亲的名字。一开始我以为母亲是一个人在家想起父亲，心里难过了。可走到院子里一看，母亲正双手用力攥着两截被水冲开的水管，试图将其接起来。冲出来的水花溅得她满身满脸都是。原来是院子里的自来水笼头被冲开了。父亲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用母亲操心。所以她手足无措，想起父亲，失声痛哭。
此情此景，我心里也发酸。但我却不能哭。作为长女，我一向是 父母 的骄傲和依靠。尤其是母亲。非但不能哭，我还大声地斥责她： 哭什么哭，坏了修不就是了！上一个水笼头在哪，我先关掉它。
妈一边哭一边说： 在墙外。村里给安水表的池子里。上面盖着石灰板，你拿不动！
拿不动不会想办法！ 我又冲她喊一嗓子。我从小因为个子小，力气小，父母从不舍得让我下地干活，去也是象征性地干一点点。然而此时我却不得不去想办法对付那个又厚又重的石灰板。眼睛快速在院子里搜寻，想找一截钢筋之类的，没找着，就随手抄起一根香椿木棒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想，母亲即使不懂杠杆原理，至少也该有这样的 生活 常识啊。找着那个盖板，伸手一试，的确挺重。用力挪开点缝隙，再用木棒一撑，倒是真的把板撬开了。可池子里那个水笼头不知道是生了锈还是平时不怎么用的缘故，凭我的手劲儿却怎么也关不掉。只好回来打电话找三叔来帮忙。
等三叔来修好了水管，我反复嘱咐母亲，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如果邻居们像今天一样不在家的话，就给我们姐妹俩、给三叔打电话。母亲一一答应着。父亲生前近二十年来，除了近几年生病住院的时间，几乎和母亲天天相依相伴。如今撒手一走，母亲形单影只，恐怕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适应的。
没办法，面对生活，有时我们不得不强迫自己变得坚强。
我不是一个天生坚强的人，却从很小就知道去学着坚强。父亲的传统观念很强，一直因为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而耿耿于怀。那年应该是我三年级的时候吧，年三十的夜里，父亲跟母亲说，要是有个儿子，早就帮忙放鞭了，现在可好，还得自己放。我听见了，就壮了壮胆儿，横下心来，跟父亲说要替他放鞭。
父亲很高兴，故意找了一个长一点的竹竿，让我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高高地挑起，然后他点着了鞭炮。当鞭炮声一响起，我将头扭向一边，硬是咬着牙挺住手，任凭噼叭声、火药味儿和鞭炮的碎屑将自己包围。有了那次经历，以后不但敢挑着放，居然还学着拿在手里点着后扔出去！有一次扔得慢了，鞭炮刚脱手就炸了，震得我的耳朵好半天都嗡嗡直响！
我性格当中果断、干练的一面，像极了父亲。我从小学着像男孩子一样去担当，对我以后的 人生 也是极有益的。尤其是我自己的小家庭。自结婚起，我和老公就两地分居。但我几乎从没因生活琐事而打扰他。儿子小学二年级以前，是公婆帮我带。二年级以后，基本是我自己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只有周末才一家人团聚。现在想起来，有一件事，既心酸又有趣。
那大约是孩子上三年级的时候。那时我在原单位办公室工作。几年时间里，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主任和我两个人，日常的报表、材料、接待等等种种事务，让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充实倒充实了，就是有时会觉得特别累。所以才有了那天雨中的一幕。
那天下着小雨，我骑着电动车，披着雨披接了放学的儿子后，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我本就不喜欢雨天，雨水淋湿了电动车的座垫，还不断地往脸上打，甚至透过雨披往上身上钻，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心情 本就糟糕，孩子在后座又不老实，还不断地问东问西。车把上一边放着自己的包、孩子的书包，一边放着饭菜。我要一边要看着红灯，一边要听儿子讲话，还要努力稳住车把。
耳边孩子的问声、雨声、汽车喇叭声、人们的嘈杂声，让烦乱的情绪持续高涨。就在这时，我看到高中一个同班同学，披着一丝不乱的长发，化着精致的淡妆，打着一把雨伞，手腕上挎着一个小包，踩着高跟鞋，在雨中散步一样地，悠闲地从我眼前飘过！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委曲的泪水瞬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
泪水并不代表软弱，它只是心中不良情绪的一个渲泄方式而已。但它可以提醒我，和我的家人，不要忘记我的父亲，尤其不要忘记，是他给予我善良、坚强的品格和积极、宽厚的处世方法。
少谈论他的缺点，多讨论他的长处，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享受一份从容和安定；而我们，要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为我们骄傲！
作者简介：
齐欣然，女，现供职于沂源县市场监管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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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0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