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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杨国存
又是一年谷雨将至，此时正是吃香椿的最好时节，有 雨前香椿嫩如丝 之说，其口感越发醇香爽口。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农村的院子里就有一棵香椿树。我是吃着母亲做的香椿拌豆腐、香椿炒鸡蛋、香椿面条长大的。前些年蜗居县城，每到春天，我常常在菜摊上买香椿吃，后来我下狠心刨掉家头门前空闲地上的一棵野椿树，栽上一棵香椿树。每年，早在惊蛰时节，我就盼望着它发芽，然而在那春寒料峭的日子，香椿树只是在静静地积蓄能量，等待萌发的时机。
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我在院子里从和风中嗅到了一缕清香，于是急不可待地跑到树下，只见一簇簇短短的芽子，正立在每一个枝头的顶端，像是巧手的妇人梳的小辫子，又像面点师精心制作的小麻花。日头渐高，香椿树上的一个个小辫子、小麻花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个精美的鸡毛毽，呈放射状朝着太阳生长。用鼻子一嗅，果真有一股浓香。香椿芽儿红，叶儿新，枝儿翘，叶厚芽嫩，似玛瑙翡翠般秀美。一股馥郁的香味蓦地袭来，钻进鼻子，沁入肺腑；再翕翕鼻翼，香味愈发浓烈。其香不同于花卉蔬果，而是一种冲鼻的奇香。
接下来的日子，香椿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阳光雨露，如鱼得水，一茬又一茬地生长着，我们也一茬又一茬地吃下来，从清明，到谷雨。新鲜采摘的椿芽当天就会食用。椿味苦涩，要焯水去掉影响口感的味道。香椿入菜，不管是与豆腐凉拌，还是与鸡蛋、肉丝一起炒，总能品味到其独特的香气。香喷喷的香椿凉拌豆腐，那绿在白的衬托下更为鲜绿，白在绿的点缀下更加洁白。香椿和鸡蛋是常见的搭配。把切成段的椿芽放入锅中大油爆炒，这时特有的椿香会更加浓烈。待火旺油烫香飘之时，鸡蛋猛地下锅，蛋的黄色与白色刹那间将红椿凝结在一块，趁这时间迅速摊成饼状。鸡蛋的柔软与椿芽的脆香紧致结合在一起，避免了单一的斋涩，带给人味觉和嗅觉上立体的异香。善饮者，就着香椿拌豆腐或香椿炒鸡蛋，喝上二两小酒，也是一件美事。每一道有香椿的菜，香气缭绕，浓香四溢，气息迷人，令人陶醉。这香味和丁香花的馥郁相似，但又没有丁香那样熏人。椿芽之香味，柔和绵远，品味起来，口舌生津，颊齿生香。头茬香椿最为珍贵，它们积蓄了一个冬天的力量萌发而出，怎么吃都香嫩可口，余味无穷。夏日将至，将摘下的香椿洗净，晾干，用盐轻轻地揉，揉到盐分与香椿融为一体，然后放在阳光下晾晒，用瓷坛储存好。如此，我们便能吃上一整年的香椿，其香味久不弥散。冬日里，每一次我们家吃面条时，取出一些腌好的香椿切成细丝，浇上一点醋和香油，搁在面条上，味道鲜香扑鼻。
民间相传，皇帝在郊外打猎，追一野兽，跑离了大队人马。天黑时皇帝又累又饿，抬头见山上有一户人家，想讨顿饭吃。主人一听皇帝来到自己家，连忙把家中仅有的四个鸡蛋拿了出来，准备给皇帝吃。可是，四个鸡蛋炒不了一盘。初春时节，山野之中一时又没有其它菜肴，主人想来想去，突然，想想院中那棵香椿树。他马上从树上掰下几个嫩芽和四个鸡蛋一起炒，谁知端上桌子后，皇帝一看非常高兴。这盘香椿炒鸡蛋，有黄有绿，有红有白，油光鲜亮，又嫩又香。皇帝吃遍山珍海味，从没吃过这道菜，觉得清香无比，赞不绝口。皇帝回到宫里，就把这道香椿炒鸡蛋列入宫廷御膳，后宫嫔妃吃后也无不称赞。
皇帝吃香椿炒鸡蛋的 故事 ，是否确有其事，无从考征。但香椿，明清两代均为贡品，却是事实。
昔日的贡品，如今已进入寻常百姓家。香椿树在乡下随处可见，因为 椿 与 春 同音而视为吉祥，家家门前庭院都有她的身影，人在树下来来去去，彼此气息相通，都有一种亲切的安稳。秀食可餐的香椿，在丰富老百姓的口福和日子的同时，也飘香了诗情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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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5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