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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汤云明
阳春三月，我们一行以采风的名义走进坐落在滇池东岸的千年渔村河泊所，只为见证新石器时代至清代的 贝丘 遗址。
走进村子，在一所所还没有被重新建造的老房子土夯墙壁上，都密密麻麻地镶嵌着白色的螺蛳壳，在几所用红色泥土粉刷过的墙面上，还依稀可以看到几十年前书写的毛主席 语录 。这些残缺不全白底红字大标语，又可以把人们拉回几十年前的记忆。
这些在用螺蛳壳建盖的老房子里 生活 了一辈子的老人很是热情，看着我们又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又是拍照留念，就赶忙过来问这问那，为我们当起讲解员。
可以说，河泊所村几乎就是一座托起在螺蛳壳上的村庄，地下是、墙面上是、庄稼地里也是说满满的螺蛳壳。那这个村子为什么叫河泊所呢？村中的老人说，古代这里是滇池东岸上的一个重要码头，官府还在这里设置了管理滇池和河流的衙门叫 河泊所 ，这个机构类似于现在的滇池管理局。
在我看来，这些螺蛳是有生命的，它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和人世变迁，即使成为化石，也在天天和我们在一起看着我们。我在村子里走过巷子、田地，又拜访了关圣宫、老茶馆、老水井、龙王阁、望海楼等一个个地方，抬头低头间，好像都有无数螺蛳壳化做的眼睛在打量着我。
这些堆积成山的螺蛳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晋宁是滇池渔猎活动的重要场所和发源地，这里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几千年来，晋宁先民伴水而居，以农耕、放牧、渔猎为生，过着平淡又安逸的生活。因而保留并传承着独具特色的渔猎文化，也积累了很多食用和保存鱼虾贝蚌的好方法。
晋宁更早的先民还曾经把螺蛳和贝类作为赖以生存的主食，他们在滇池中采螺捞蚌，生生不息，漫长的岁月过后，这些被大量食剩的贝壳和螺蛳壳被抛弃并堆积在村子边上，长期以来堆积如山，形成了贝丘，又和泥土混合，沉埋地下数米之深。成为今天我们认识和了解那段遥远而缥缈的历史必须破解的密码。
由于贝壳中含有钙质，致使能形成化石，往往几千年能保存完好。在贝丘的文化层还中夹杂着各种食物及烧柴用火的残渣以及石器﹑骨器、陶器等生产生活用品，还往往同时发现房基、窖穴、水井和墓葬等遗迹。涵盖了石寨山文化（滇文化）时期、汉文化时期至明清时期，现晋宁上蒜镇的石寨山、河泊所、西河村还保留着较多的贝丘遗址，以至于当地村民取土筑墙建盖房子以后，墙壁上夹杂着大量的螺蛳壳和贝壳，成为一道特有的景观。在拥有53公里滇池湖岸线的晋宁，这样的遗址有10余处，昆阳街道的大河村、渠西里村都有，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还是河泊所遗址。
村中心的老茶馆，也是老年人活动室，这里以前叫关圣宫，现在里面还供奉着关公大帝的神像。开茶馆的老人说，这里每天都会有六七十个老人来喝茶、打牌、聊天。关圣宫，这座历经沧桑的老房子，现在还做村里的老年协会、医务室。其地基上的大石条上还有雕刻有滇池民间传说图案作为装饰。在村子里，即使是一座寻求风调雨顺的龙王阁、一眼老水井和井台上石头做成的洗菜盆，以及路边上一个废弃的石磨、碾砣、石研臼都能看出这村子的古老与文明。
一个老人对我们说： 儿女们都建盖新房子搬迁出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年人还守在老房子里。 看着村子里越来越多的砖混结构的新房子，以及越来越被拆除重建的螺蛳壳房子，我在想，也许，这些老人就是最后的螺蛳壳房主了，如果不加以保护，几十年后，这些老人将和他们的螺蛳房一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在2019年云南省政府公布的第八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中，晋宁区上蒜镇新石器时代至清代的河泊所村 贝丘 遗址被列为古遗址类文物，为这个古人类活动遗址的保护和发掘有了法律依据。
望海楼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古代建筑，它的大门是一个两层的楼阁，里面是一座庙宇，即是村里烧香拜神的地方，又曾经是孩子们学堂。在清代，村子里有一个叫蔡琼的人，于嘉庆十五年考取了 拔贡 功名，有机会到京城进行深造，成为当时晋宁州的大的才子之一。后来，蔡琼官至陕西兵备道、浙江盐运吏。在他衣锦还乡后，在滇池边上捐资修建了这座 望海楼 ，时至今日，几经重建的望海楼还静静地屹立滇池边上，守候着这里的渔民。
古代，由于村子就是码头，来往的生意人和定居下来的有钱人比较多，村里又有河泊所这样的官衙，还出了蔡琼这样的大官，所以这个小村子学风很好，几百年来，出了很多的文化名流及教书先生和政府官员。
过了望海楼，就是一片10年前由于治理滇池的需要，政府号召 退人、退房、退田、退塘，还湖、还水、还湿地 时，栽种的一大片水杉林，经过多年的成长，这些树木已经是郁郁葱葱，的大碗口那么粗壮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成为保护滇池和一道天然屏障。
春天的滇池，还是如此的美丽、宁静、广阔。轻波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堤岸，把一些在海底死去的贝壳，以及磨圆滑了的石头又送到岸边来，偶尔有水鸟从天空飞过，为湖泊增添了鲜活生动的气息。
作者简介：汤云明，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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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5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