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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饭(作者/郭宏旺)-名家随笔-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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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郭宏旺
         
        餐饮分割线
         
        我在大概9岁的时候便开始给爹送饭,我要给爹送饭是因为清早5点多,爹就赶着牛犋去离村子很远或是不太远的田地里犁地了,爹顾不上回家吃早饭,我一定得把饭送到地头上。
         
        给爹送的饭,是我妈早上做好的。每次送的饭几乎都不变样儿:半罐和子饭一碗莜面炒块垒加一碟腌菜和几瓣大蒜。罐子的表面是黑釉色,这饭罐估计能盛下三四碗稀饭。罐儿口左右各有两根耳梁,可拴一根结实的细绳子用来提罐子。我送饭的时候我妈是这样装饭的:罐中盛半罐子和子饭,罐子口用一大瓷碗盖着。用笼布包上块垒、腌菜和几瓣大蒜后塞在瓷碗中,再用一双筷子把提罐的绳子绕上几圈儿,便把瓷碗也勒紧了。这样和子饭就不容易漏热汽而变冷,瓷碗也不至于松动掉下来,我马上出发,出发去给爹送早饭。
         
        我很喜欢给爹送饭这差事儿。近处的地,我步行去送饭,远一点的地,我得骑上洋车去,这是我求之不得的美差,我们都管骑自行车叫骑洋车,几乎没人说是骑自行车。当我一路的欢欣雀跃把饭送到后,爹其实已经劳作了将近四个小时,一晌地差不多已经犁过一半儿的样子,所以爹肯定是饿了,也有些疲乏。而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只要能骑上洋车,便肯定是极其 开心 的事情。
         
        饭送到地头,爹有时会远远暸见我,但有时爹正背朝着我,我只听见爹的声音忽高忽低, 哩哩哒哒 吆喝着牛犋。我等牛犋转过头来便喊一声, 爹,吃饭哇。 爹一般只回应一个字: 哦。 或者一个字也不接应径直朝饭罐子走过去,我便有点落寞了。爹打开笼布掀开瓷碗时,和子饭的鱼儿香味飘散出来,块垒里炒熟的葱花香气更浓,这些味道掺杂在刚翻起来的泥土气息里,便形成一种极特殊的味道,越发地诱人味觉。爹吃饭时口很大,就是因为他已经饿了。
         
        爹用筷子把大量的块垒猛一下子拔进了嘴里,块垒是稍微发干的饭,爹有些嚼不过来,虽然事先爹已经喝了几口和子饭,但也不行。爹的两个腮帮子明显也鼓了起来赶紧再喝两口和子饭,然后是沉闷而有力的一个咕噜声,爹咽下去那一大口块垒饭了。我不怎想看爹吃饭的这个样子,坐在一片干土上,盯着地皮胡乱看,我也不知道想看到什么,还是能看到些什么,反正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  看着看着,便看见有了什么东西在动,是一只极小的虫虫,小牛牛儿,身上是褐黄色壳儿,壳上有不少黑色的半圆的和完整的圆点儿。
         
         有个黄牛牛儿,可小可小了,正溜溜儿地窜,四处窜,窜的可快了。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朝着爹说着话,可又觉得要不是和爹说话,那还能是和谁说着话呢?
         
         哦,那是送饭牛牛,送饭牛牛出来了。
         
         哦   
         
         你看,送饭牛牛出来了,你也就给送过饭来了。
         
         哦  还有个更小的红牛牛儿哩,鲜红鲜红的红颜色。 我又接应了爹一句,眼晴盯着那小送饭牛牛和那小红牛牛儿。
         
         那是红媳妇儿,红媳妇儿好,娶红媳妇儿,你长大娶个红媳妇儿。
         
        爹的话那么啰嗦,就说个送饭、送饭、红媳妇儿。爹虽然说的是送饭牛儿、红媳妇儿的事儿,可我总觉得爹好像还在说一些另外的意思,肯定的,我能感觉出来,隐隐约约感觉出来的。后来我知道了,那种米粒儿大小的红牛牛儿是一种极小的红蜘蛛儿。
         
        爹吃光了碗里、罐子里所有的饭食,把那双筷子在干的泥土里快速地擦了好几下,我有点不理解地看着爹。 嘿,没事的,其实土是最干净的东西,赶紧回去哇。 爹说话永远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爹赶的牛犋最初真的就是两头牛,标准的牛犋。有一头牛,是头黑毛色的老牛,虽然它左肩胛骨有些歪,向外突出了,可老黑牛干活儿从不偷懒,也没啥脾气,一股劲儿把活儿干到底。老牛老了之后,爹又买过一头骡子,也是一头极好的骡子,很听主人话也有力气,暗红的毛色,轻快的四个蹄子,和我二表哥的骡子合成一套牛犋。但有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爹的这头骡子让人给偷走了,是用大钢钳铰断了大门上的铁环扣把骡子偷走的。这事让爹气愤不已、让我妈痛哭流泪,让全家人好久不能打起精神来。去找了一天,两天,找不到。二表哥说,不要找了,贼是黑夜偷走的,五更临天明时,骡子就在杀坊被杀了。是短缰,不会留到第二天、第三天才杀。长缰、短缰是道儿上的黑话,长缰,就是说骡子、马、牛大牲畜是正常贩卖来的,送到杀坊,几时处理都无妨。短缰是说这牲畜来路不正,是抢来偷来的,需要立刻杀掉。
         
        时间过得很快,终究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发好多年后有知情人告诉了我当年的实情。偷骡子的人中,一个算是我家的一个远亲,另外两个竟然是和我一拨儿长大的人。很快爹又买了骡子,勤劳的人总是不会让灾难给压倒,我们很快又步入正常 生活 。而那三位曾经给我家添堵的人,现在过着不是人过的日子的那种日子,生活还不如不生活。这也应验我妈常说的一句话:老天有眼哩,老天全看得见,善人有好报的。
         
        牛犋隔几年就得换,又换了多少次,我早已经记不清楚,从牛到马到骡子到驴。我去送饭的次数,却随着年纪越大而变得越来越少了,看到地里的送饭牛牛儿和红媳妇儿的次数也更少,而我的确是娶了红媳妇儿。但是我爹每年起大早出去犁地的次数肯定一次也没少过,爹一直在犁地、播种、锄地、收割着。爹播下春种,收获一个又一个的金秋,有着沉甸甸果实的金秋。爹收获了他长大的儿女们,收获了全家人一年又一年的 幸福 安康,也收获了爹满头白发、迟缓的脚步和爹永运不能再舒展起来的身躯。
         
        去年仲夏的一个下午,我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居然看到了一只可爱的送饭牛牛儿,我惊喜万分。我对几个年轻老师说:你们看,这里有个送饭牛牛儿。年轻人们看完笑了, 郭老师,那是七星瓢虫,您怎么说是送饭牛牛儿? 我也摸摸额头笑了,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年轻人们也许会懂,也许真的不会懂,那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去送饭了,我曾经给送饭的那个人,后来没有力气再去犁地了,直到最后他连他自己一生犁过的所有的几十亩地,几乎全失去了,几乎是完全失去了。只有一片地,是他确实拥有了的,最终爹把自己种进了这块叫元宝地的地下。
         
        那只小送饭牛牛儿,从湿润的、带着水珠儿的窗户玻璃慢慢溜到了光滑的花盆里,却好像无法爬上那太光滑的盆儿口。我把那牛牛儿轻轻拎起来,拢在指间,放进那丛新鲜而清澈的碧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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