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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正望
寒武纪、台地边缘断裂解体、密集高倾角张性节理裂隙 这些对我这个外行来说极专业而佶屈聱牙的术语，在向世界诠释着吉首德夯这个美丽峡谷的前世今生的同时，也让我曾百游不厌的德夯苗寨，愈发显得遥远、古老、神秘起来。
德夯 为苗语，意为美丽的大峡谷，科普书上是这样描述她的，这个天造地设的美丽峡谷地处云贵高原东侧武陵山脉的中段，是云贵高原台地边缘断裂解体的典型代表，是中国地势第三阶梯向第二阶梯爬升的临界点，地理断层造成了壮丽的峡谷地貌，是典型的石灰石峡谷地貌，是武陵大峡谷中最精彩、最 优美 、最具代表性的地段，被国际地质界誉为 金钉子剖面 。
作为一个旅游者来说，如果从感性的角度来观赏她，对这些地理描述暂且可以不必知其所以然，但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来到蛰伏在这大山峡谷之中的吉首德夯，只要看上一眼，你便知晓她的属相是山，你便能感觉到那沿着峡谷甬道罅口奔涌而出的大小的溪流和瀑布，是她骨子里流淌着的大山的血脉。
这峡谷展示着山体漫长而艰难的足迹，像一部打开的书，苗寨千年的沧桑岁月历历在目，一览无余。越往深里走，页面不断地刷新，不断呈现令人惊喜而又心动不已的内容。不知道亿万年前这造物主是用了多大的洪荒之力，挥舞着多么锋利的巨斧，将一座雄浑的大山从中斧劈刀削为二，劈出一个逶迤雄伟而又如此美丽的大峡谷来。 造化钟神秀 ， 自然 的力量实在让人感慨。
当年筚路蓝缕、辗转迁徙而来的德夯的祖先，看上了这方像是为他而生的山水，便在这峡谷的深处点燃了人间烟火，从此繁衍，生息，薪火相传，德夯苗家世世代代的秘密，就都藏在那千曲百折的大峡谷里了。
有了这峡谷，才有那气势磅礴，响彻云霄的通天神鼓在天问台上响起；有了这峡谷，才有这神灵落脚的地方演绎出惊天地泣鬼神的 爱情 故事 ；有了这峡谷，才有这横空出世的矮寨大桥，让天堑变通途；有了这峡谷，才有这悬崖玻璃栈道漫步云端的惊心动魄；有了这峡谷，才有这许许多多令人叹为观止的美丽风光。
尽管对我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吉首人来说，德夯可谓耳熟能详，就是蒙上两眼，也能辨出她的东西南北。但每一回去亲近她，她总是给我一种从来没有接触过、没有见到过、没有听到过的姿态，让我心动，令我流连。这是一种很特殊、很奇怪、很神秘的心灵感应。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每至周末，我与朋友便踦上自行车前往苗寨，去领略峡谷的美丽风光，如果遇上百狮会、赶秋节、四月八、三月三等苗族节日，还能尽情地欣赏舞狮、苗鼓、山歌、椎牛、上刀梯、踩犁口、吹木叶、荡秋千等等神奇的苗人绝技和独特的民俗风情。虽然行程有些费劲耗时，但是沿途美景令人毫无疲乏之感，清澈蜿蜒的峒河水里倒映的水车、水辗、古渡、小舟、垂柳 还有清幽的山色，峻秀的石崖，飞泻的瀑布，纵横的溪流，欢快的飞鸟，劳作的山民，以及装满花朵和喜悦的田野，无不古朴而又新鲜。处处风景，引人入胜，脚踏单车，真是一路歌声、一路笑，牵引着澎湃不已年轻火热的心，懵懵懂懂地闯进这贫穷偏僻却很美丽的德夯苗寨，当时只是觉得她神秘宁静和美，是年轻人放飞 心情 郊游恋爱的绝好去处，对她的古老、文化、习俗、风情、旅游和地质上的特殊意义并没有什么概念上的认知。
而今去这美丽的大峡谷，可驾车沿319国道，从吉首市区往西行约20公里，不到半小时车程，你就会走进这座远离世尘，身陷群山环抱之中的苗家山寨。无处不在的悬壁沟壑，无处不在的山林流泉， 绿树成荫清水潺潺，峡谷幽深芳草青青 ，置身峡谷深壑中的苗寨，恍如来到了一方世外桃源。在古苗寨里穿行，你只需踩着光滑的青石板路闲庭信步，便会有风格大同小异的苗家木屋、沿溪傍坎修建的木板吊脚楼、绑着腿肚戴着头帕穿着对襟布扣的苗家汉子，当然还有一群群银饰叮当、身着绣花绣鸟服饰、光鲜明丽的苗家女子，闯进你的眼眸，映进你的大脑。站在寨子空旷的坪地，举目四望，那 含情脉脉的相依岩、昂首奋蹄的驷马峰、惟妙惟肖的孔雀开屏、五彩缤纷的彩云壁和画屏峰 等等一切景致莫不尽收眼底，这些目不暇接的一道道天然屏障，把近百户苗族人家紧紧揽入怀中，彼此都信守着千年不离不弃的承诺，内心与外表是那么地和谐美好。
沿穿寨而过的九龙溪上溯，一路徜徉，你能遇上一座桥，一座古朴优雅，连接溪涧两岸苗寨的青石拱桥。这座修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石拱桥，当地人称之为 接龙桥 ，是苗族群众便利交通、祈福禳灾的吉祥之桥。尽管岁月的风刀霜剑花了近百年的时光，在它的每一条青石上刻满了人事沧桑，但它玲珑的身板依然硬朗，古旧的面庞依然透出坚毅的神色。 河水清且涟漪 ，立于桥上耳闻溪水淙淙漱流的欢快之声，你能遥想出掌控祭祀的巴代摇着铜铃，锣鼓齐鸣，唢呐声声，男女老少，踏歌而舞，充满苗家浓郁乡土气息的接龙仪式。
不要沉醉在 接龙 的热闹场面里，也不要过桥，继续沿溪右行约1.5公里，这时，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一条落差200多米的流纱瀑布，从天而降，飘飘洒洒，会给你带来强烈地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断崖飞泻而下的瀑布， 如白练凌空，似银纱悬壁 ，在阳光的照耀下，编织出 彩虹似的梦 。仰望飞流，此时，或许你会更深刻地理解 疑是银河落九天 的诗句，当不是 诗人 随性地夸张了。那瀑布的罅口像是山脉透气的窗口，把大山心灵深处的渴望朝着山花野草，朝着飞禽走兽，朝着大地苍天尽情倾诉，似一曲曲让人扼腕的绝唱，不舍昼夜地在深山峡谷里回荡。谷底是一条从不干涸的溪流，潺潺涓流，柔情牵魂。悬崖绝壁巨大的横截面苍劲厚重，浏览山壁上那些鬼斧神工留下的纵横交错的痕迹，就像是在阅读一部苗族人曾经刀耕火种、艰苦 创业 、奋力抗争、饱经沧桑、背负着岁月的艰辛踉跄前行的史书。
感叹了流纱瀑布太过奢侈的惊艳，踅身回来，在古苗寨的农家乐里，喝两碗米酒，尝一口苗家的酸鱼、腊肉、桃花虫，让七上八下的心魂稍稍平静一下，最好趁着夜色尚未降临，你可选择从苗寨西侧出发，步行攀上海拔约700米的盘古峰山顶。登上峰顶，绝壁千仞，你会由衷发出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的感慨。随着夜色无声地覆盖四野，夜渐深，雾朦胧，山谷中大型实景演出《山风鼓韵》的鼓乐穿林破雾，伴随习习山风，顺着山路就会跑到你的身边，鼓荡起你的耳膜。那雄壮浑厚的韵律，铿锵高亢激越，鼓点是那么地令人振奋，歌声是那么地令人陶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世间万物，唯情不死，即为长生。 端坐峰顶， 像山风一样猛烈的阿哥的情，像鼓韵一样悠长的阿妹的意 ，能让你面对这高山幽壑巉崖绝壁生发出邈远地思绪
歌一回，酒三碗，高山流水把客拦。 由于气候宜人，空气清新，和苗家人的朴实耿直善良热情，到德夯做客，一年四季都是好时节，一年四季都有好风景。还未进村，你就能见证湘川公路上的奇观 矮寨天险，能欣赏到横亘矮寨峡谷之巅的矮寨大桥，能徒步悬崖玻璃栈道饱览 山高谷深、崖陡壁峭、林深路幽、巍峨险峻的武陵山脉中最精彩、最险峻、最梦幻的德夯大峡谷 ，能站上苗族人祈福、祭祀的场所 天问台，来一番问天、问地、问道、问 人生 的心灵感悟，面朝高山峡谷，敞开浪漫心扉，咏唱出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的豪壮诗句。
对德夯的美，有诗赞曰： 德夯冲溪水粼粼，千里碧波下洞庭。翠峰峭壁玉龙飞，重峦叠嶂高入云。单村百门对山开，日照窗前闺中明。苗家素室胜绣户，男耕女织人端勤。 这样诗意地描述，或许比专家们理性地论证，更能让人眼前立起一幅苗家人世外桃源的田园山水画。
千百年的时光已经流逝，但是， 生活 仍在延续，古苗寨仍在生长，苗族祖先蚩尤和森林女神山鬼不死的爱情传说愈发凄美动人。德夯，这个美丽的大峡谷既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地质公园，更是苗家儿女继往开来、追逐 梦想 的 幸福 家园。
作者简介：张正望（1963 ），湖南省吉首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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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