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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母亲
母亲微跛的右脚，源于外公打成 右派 的不幸。
那时的母亲虽已步入成年，后面的路该怎样走，她眼前一片渺茫。
然而，母亲却坚信前面有路
摇晃着柔弱的肩膀，背起一个沉重的行囊，颠颠簸簸地追逐着 梦想
在那艰苦的岁月里，母亲那一瘸一跛的脚步，如一只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为了捡拾树种，她攀过高崖，趟过溪涧，不幸滑坠下落，也曾被爆发的山洪冲走。在湍流中挣扎，在石滩上爬行，但是，她的手里仍紧紧抓住树种袋子，抓住她那沉甸甸的希冀
每一杆树苗都连着她的神经。夜里，她睡不安稳，担心兽蹄骚扰树苗的好梦，她带着大黄狗，踩着虫鸣与夜露，走南岗，巡北坡。走累了，在山泉边掬几捧泉水，就着清凉的星光喝下，涤去燥热，赶走疲乏。然后敲着叮咚木，与夜交谈
追赶着岁月的脚步，不知抖落多少风雨，不知踏碎多少月光。酷暑的烈日，烤红了她的脊背，烤黑了她的脸庞。她一锄一铲一丝不苟，树苗张开嫩绿的小手掌，接纳母亲对它们的爱。
山里的骤雨，说来就来，淋透了她瘦弱的身体，单薄的衣衫，却淋不湿她赶着雨脚植树的热情
多少度炎夏寒冬，多少个风晨雨夕，东山上，回荡着她拓展春色的锄声；西洼里，飘动着燃烧曙光的篝火。她植树时留下的身影，叠入层峦叠翠的绿意里；她巡山的足音，融进阵阵涌动的林涛中
母亲用汗水染绿大山的年轮，她的脉络连着树木的一枝一叶。母亲爱她亲手种下的树苗，可她更爱我们。她用种树换来的钱养育了我们，我们才能够有条件成长。
跛过凄风苦雨的漫漫长夜，
跛过崎岖坎坷的高山野径，
跛过一个又一个春夏与秋冬
母亲似乎只有一个一直不变的动作 跛，一如母亲今生今世告诉我们一个永恒的信念：
世上再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我们做儿女的也有一个信念：
世上没有比母爱更为伟大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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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