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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进雄，天门佛子山双湖村人。现在在东莞长安漂泊。
故乡 的王家湖
写故乡的湖，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写起。儿时少年就似乎在水里泡着长大的，留在记忆里的那是日复日，月累月，很多的记忆都很深刻，永远也忘不掉。有太多要写的东西了，倒不知道该怎样写了。
双湖村的由来，就是因为两个湖 王家湖，陈家湖得名。我的家门口就是王家湖，听母亲说，王家湖原来很大，好几百亩的水面。五六十年代，全国上下把荒山变良田，把湖滩变良田。于是全公社的劳动人民用肩挑，用框抬，发扬 与天斗，与地斗 的精神，硬是在湖中央筑起一道堤坝，把湖滩变成了水田。将双湖村的水田种植面积翻了几番。
在记忆里，那些由湖滩变来的水田，几乎每年都被水淹。因为地势低洼，稍一下雨，湖里容不下的水还是倒灌回低洼处。每年农忙，我是最怕去田里抢收稻谷了。不仅水深，而且淤泥也格外的深，毕竟原来就是湖滩嘛。收稻谷的时候，在身后放一个大桨盆或是木盆，用来将收割的稻谷置放在盆里。待到木盆几乎盛不下了，就将那湿漉漉的稻穗抱起，在淤泥里艰难地左移右挪地前行，放到田埂上去。每行一趟，就免不得要依靠在田埂边，歇息片刻，等气匀了，再下田里去。在这齐腰深的水里割稻谷，不仅累，还防不了蚂蟥。每到中途歇息，就赶紧把衣服掀起来，寻那软滑的吸血虫。现在想那物，都挺隔人。
小时候的我们就是在水里泡大的。不到上学的年龄，就已经会在水里划狗刨式了。年龄小，不能帮家里太多的农活，放牛就是村子里小屁孩的专职工作了。每到傍晚，夕阳西斜时分，我就和村子里的三四个小伙伴，骑着累了一整天的牛，到河堤上去放牛。小时候坐在牛背上，就想起小人书里的那些个将军，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骑着呢。和小伙伴们在牛背上高喊着 冲啊！ 当然，可是不敢让那牛疯跑起来的。不过想想那时候，一人一骑成一排，也挺威风的呢。到了河堤边，把牛一扔，我们就光着屁股跳进河渠里玩耍去了。那时候农村的孩子，可不像现在，我们在河渠里玩个水，那就是洗了个澡。
河渠是连着王家湖的，因为靠着肖家湾，也叫肖家渠，就像挨着陈家湾的渠，叫了陈家渠一样。每年的夏天多雨，湖水暴涨，渠里的水位也升得老高，水浑浊翻滚着。那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河堤上抓鱼。渠里水深急，没人敢下水，就用搬针子，用两根竹子连着一张大网的四角，放在湍急的水里，过一会儿拉起来。这种捕鱼的方法，完全靠的是运气，刚好有鱼从你网里过才行。不过那时候鱼多，就这方法，收获也颇丰的。那时候，河堤上一排，十多个搬针子，此起彼落，甚是壮观的。也有用撒网的，那时候撒网还挺贵，不是每家户置得起的家当。这玩意还是个技术活，会撒的，一扭腰，一转身，手中的网飞出去像一个巨大的罩子落在水面上。不会撒的，就是一驼， 扑通 听个响。
河堤外水大，河堤内的田沟里，也到处是流水。只要有水流的地方就有鱼。便有叔伯携了赶芒子，像个撮箕，三面封死，留一面进口。人站在水中间，一手拿赶芒子，先放好，一手拿赶子，将草丛里的鱼惊起，往那进口处赶。记得那时候，爷爷有十来个 毫子 ，用细竹片编织成的，一头大，一头小，两头都有开口。下 毫子 前，用烧焦的蚯蚓为饵，曾着天黑时候，把 毫子 埋在有流水的地方，在上面再覆盖些水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提了鱼篓去收，泥鳅黄鳝小鱼小虾特别多。
靠水就是吃鱼了。那年月吃肉得凭肉票，到供销社才有得买，那玩意，除了逢年过节能吃上一两片，稀罕得紧，欠人得紧。可鱼门前多得是，所以小时候，鱼可是没少吃呢。王家湖里不仅鱼多，还盛产不少水生物。四月间，有莲藕簪，嫩粉，从泥里抽出来，雪白，可生嚼，也可清炒。现在市场上有卖，差不多二十元左右一斤，堪比排骨价了。六月前后，满湖的莲蓬，带一桨盆划进荷叶丛去，一顶顶荷叶，硕大的像伞，新出水的，尖尖的像个锥子，荷叶高低参差，不能说遮天蔽日，但也别有 洞天 了。莲蓬有嫩有老，嫩的外皮翠绿，拨开来，里面白仁清甜可口，老的外皮黑焦生硬，落进水中，便是种子。八月前后，有菱角，菱角的叶子浮在水面上，也开花，一朵朵乳白色或是蓝紫色的小花像十字架。菱叶的下面连着长长茎，茎上毛绒绒的，菱角生长在叶下茎上，有两角的，有四角的，生菱角劈开来，轻咬一口，清冽脆甜的，生津可口。菱角还可以用水蒸熟，做零食来吃。那时候，也去湖里摘了到集市上去卖，不值钱，在水里泡一天，摘得十多斤，换不了三两毛钱。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湖畔，静静地或坐或卧。一个人呆在那地方，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在湖边，阳光无拘无束地泼洒在空旷的田野和湖面之上。这里的风要比其他地方大些，可以看风在湖面上追逐着追逐，也可以看风在稻浪上戏耍着戏耍。仰面躺在湖畔的草丛间，听各种蛰虫的声音，断断续续起伏不定，听青蛙的叫声，从田野深处或是湖边远远的传过来。看蓝蓝的天悠悠的云，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靠着湖畔坐了，看湖对岸的村庄，湖水倒影这村庄的轮廓，一片阴影。看飞鸟从湖面上飞过去，隐没在荷林间或是岸边的树丛里。看风吹着湖面，湖水一波又一波轻轻的晃着漾着，看湖面上，荡着无数金色的光芒。有时候，可以看到野鸭子拖着长长的水痕，从一丛水草划向另一丛水草，不见。那一切感觉很梦幻，也很真实。
好些年没有去湖边走走了。偶有回乡，奈何行程匆匆，时间总是不够。每回故乡，除了给爷爷上坟，在老家几乎没停留过。这感觉就像一首歌里唱的： 我就像是从远方来，路过这里的客人，踩着一面一面沉睡的墙，回忆的黑白停留在年少 这些年奔波在外，但心却从未离开 我的故乡，梦里的王家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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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