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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运芳
清明将至，雨水连绵。家乡的老话里，对于二十四节气都有不同的理解，比如清明节来临时，下雨是好兆头。此时正值春暖花开，田间地头的青草纷纷冒出来，各种野菜也随着季候的变化悄悄地形成了各自的 势力范围 ，一大片一大片地出现在大地上。
嘴馋的人早就坐不住了。那山脚下的荒地里，已经绿油油的一片，该是鼠曲草、野艾草和胡葱吧，水沟旁边长的是野芹菜无疑了，还有那小路上密密麻麻的黄竹丛里，是不是有黄泥小笋的可爱身影呢
我是在乡野深处长大的，从小到大，一看到草木萌芽、万物生长，心里就会莫名产生一种 吃草 的冲动，希望自己是一头牛，可以尽情饱尝鲜嫩多汁的青草。这样的想法总挥之不去，也常常使我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在小县城上班，离乡下并不远，好几次经过河滩，或是在下乡的途中，我都想冲进草地里去看个究竟，看看是否有熟悉的鼠曲草、野艾草。天气晴好的时候，就筹划着该怎么度过即将来临的周末，休息日要是不下雨该多美啊，可以到田野里转转，到对面山脚下采一筐鼠曲草来，切碎焯水和了糯米粉粘米粉来做青团。奶奶不是爱吃这个的么，一定在等着我回家做呢。光是想一想那香甜软糯、绿叶黄花隐约可见的青团，就会心满意足地感谢春天和大地的恩赐。
我们到达南塘时，天色近晚，奶奶找出几样菜，又拿了两个鸡蛋放在案板上，给我做晚餐。
鸡蛋炒咋个？家里又没辣椒。 鸡蛋很大，我拿起来看了看，或许是双黄蛋呢。奶奶说我掌勺，随便我怎么做都行。
哎，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我看看窗外，对坐在一旁的姐姐说，不然去采些胡葱来炒鸡蛋好了，这个时候胡葱应该已经出来了吧，野生的胡葱沁甜，炒鸡蛋最好吃了。
姐姐欣然应允，但奶奶却不同意： 落雨天的，路上到处是水，土里也潮，莫要踩脏了两只脚。 但奶奶哪里知道我们内心对那一把青翠胡葱的念想，下大雨也阻挡不了这份热情啊。姐姐找来妈妈的雨鞋，我呢，本想穿运动鞋直接出门的，在奶奶的一再要求下，也换上了她的旧雨鞋。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细长的田埂路，经过一群嬉戏的鸭子，转过两个弯，来到了对面当门坳下的一块荒地。这块地多年没人种，长了不少鲜嫩的茅草。以前每年农历二三月间我都会来这里采胡葱、摘鼠曲草。今年还不见鼠曲草呢，但一眼就看到了草窠中间一丛丛的胡葱。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十分湿润，泥土蓬松松的。我们只挑那些粗大些的胡葱下手，细小的留着继续生长，用姐姐的话说， 这样可以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食材 。有的胡葱轻轻松松连根拔起，有的根系太深拔不出来剩一截在土里。我们忙得不亦乐乎，不大一会儿功夫，就采了满满一大塑料袋，手上都是泥巴和胡葱的汁液。
我看着姐姐哈哈笑：你看你，穿着这么客气，却跟着我在乡下扯胡葱。姐姐也笑，一边笑一边认真地拔出一棵壮实的胡葱。
夜幕降临，天边的云霞呈现出青灰色，近处的油菜花田还一片金黄，远处的树林和群山已是一派苍茫。我们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家走，晚风微凉，田间的鸭子们不见了踪影，大概已经回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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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