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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建成
太行山东脉有一块盆地，盆地三面环山。西南半山坡上有一个山洞，洞里清澈泉水常年喷涌而出。洞外是一条近百米宽谷地，泉水流淌到谷地形成一条大河，大河蜿蜒东去，人称滏河。
山脚下煤矿星罗棋布，矿工家属们的 生活 区就位于这块盆地里。生活区南面不远处就是滏河源头，水面宽阔，利于船靠岸，长久以来形成了码头，煤炭在这里装船，运到沿河城市乡村，最远运到天津卫。为了祈祷船和船工顺水顺风人平安，人们在码头北岸修建了一座河神庙。每逢农历初一、十五、三十，妇女们会来到这里烧香磕头，祈求河神佑护亲人，生意兴隆发达。因此，河神庙香火很旺盛。
六三年深秋，人们在河神庙旁又修建起一座无名庙，自从无名庙修建好，河神庙就断了香火。无名庙的修建跟一位战士有关。 故事 还得从六三年秋天说起。
黄河以北地区，汛期历来都是七下八上，也就是说主汛期在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主汛期一过，河水平稳，利用货船运输。可是这年秋天，主汛期过后秋雨却连绵不断。一天到晚天空乌云翻滚，雨下的时紧时慢，滏河水位渐渐齐岸。河里运煤的小火轮船、木船都靠了岸。一连多个阴雨天，生活区里的房子有的开始漏雨，有的院墙被泡塌。街道、院里都是积水。老天爷仿佛和人们较上劲，雨愈下愈紧。山脊上雨水逐渐汇成千万条溪流，沿着山坡湍急的流淌到山脚下，蜂涌到滏河。
滏河水位暴涨冲垮河岸。一天下午，有人惊慌失措地在街上喊道： 快跑啊，滏河决口啦。 听见喊声人们拥出家门就朝高处跑。瞬间，洪水已经齐腰深，有的旧房和院墙开始倒塌。在这危急关头，一队军人出现在生活区，趟着水帮助群众往高处转移。这是一支驻扎在码头附近的连队，担负着保卫码头安全任务。眼下河岸决口洪水倒灌生活区，部队得知群众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立刻投入到抗洪抢险中。
雨里，战士们二人一结伴，三人一抱团，走街穿巷转移群众。搀扶老人、怀抱孩子 满大街都是战士闪动的身影。战士身上草绿色军衣被水渗泡成墨绿色，只有五角星和领章显得更加鲜红。抢险队伍里，有一个军人跑前跑后十分忙碌，他不时把头上军帽往上掀一掀，冰凉的手擦一把脸上雨水，四处招呼战士搀扶着群众快走，而他自己一次次走进院里、屋里找人。这个军人姓林，是连队的炊事班长。平时他经常上街买菜购粮，天生一副笑模样，开口说话就喊大爷大娘，生活区的人大都认识他。天傍晚，林班长把最后一个老人背上高坡处，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粗气，歇一歇疲惫的身体，部队来了紧急命令，上河岸堵决口。立刻，战士们冒雨列队，趟着洪水消失在茫茫幕色夜雨中。
人民军队爱人民，危难之急称英雄，这是当时真情实景。决口被沙袋堵住，生活区洪水渐渐退去。正当群众准备回家时，堵决口的一个人急匆匆跑过来，焦急的喊： 林班长掉河里被冲走了，快去找人啊。 大家闻迅围笼过来询问情况。原来部队赶到河岸，立刻肩抗沙袋冲向决口。决口有五六十米宽，滔滔洪水漫过决口湍急地冲向堤外。部队抢险增强了力量，天快亮时决口被堵住。这时人们已经筋疲力尽，加固决口时，一个背沙袋的青年脚下一滑落入滏河，洪水立刻吞没了他。一边的林班长见状，奋不顾身跃入河中把青年拉向岸边，在人们协助下落水青年被拉上岸。林班长此刻也是疲劳到极点，他正要艰难地往岸上爬，一股巨浪涌来，瞬间被卷入洪水冲向河中央。
听说此情况，准备回家的群众沸腾了。人们顾不得天还在下雨，阵阵凄凉秋风扑面，能跑得动的人立刻冲向滏河岸，踩着泥泞的路寻找林班长。天无情，雨无情，生活区人们心里对子弟兵有情。林班长落水消息传开，滏河沿岸各村镇群众自发沿河找亲人，河岸上到处是呼唤林班长的声音，到处是寻找林班长的人影。然而，一天，三天，五天过去了，洪水中仍然不见林班长踪影。第六天乌云飘散，天放晴，洪水开始渐渐消退，滏河水逐渐恢复平静。
正当寻找林班长的人们绝望之际，翌日中午时分，一个农村少妇出现在生活区，少妇个头不高，长得结结实实。她是下火车搭乘救灾汽车来的。车到生活区她下车询问抗洪抢险指挥部地址，在人们指点下她走进指挥部，语气异常平静的自我介绍说：她是林班长家属，四天前夜里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见丈夫告诉说别让大家费心找他了，他现在睡在码头下游河湾里。当场，指挥部的人都听蒙啦。大家都直愣愣的望着眼前少妇，半天没有人说话。人们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事，梦里的话不可信。这时候，太阳从云隙缝里钻出来，阳光透过棚顶席片洒露进棚里，斑斑点点阳光洒在人们身上，洒在地上。部队首长摇摇头清醒过来，大家知道林班长老家远在千里之外农村，怎么会托梦让媳妇来告知他下落呢？部队也没有通知林班长家属发生的事情，可是眼下林班长媳妇已经站在众人面前。指挥部的人沉默一阵，只好半信半疑派车派人到林班长媳妇说的河湾去找。傍晚时分人和车回来了，人们果然在林班长媳妇说的河湾找到林班长遗体。只见林班长仰面朝天泡在水里，被水中杂草和玉米秸镞拥着，只露出半张脸。
林班长后事处理完，骨灰被他媳妇抱回老家。可是，生活区和附近村镇的群众念念不忘林班长，大家心里默默念叨着他，认为林班长死后能托梦给媳妇，那说明林班长已经转化成神。人民子弟兵不就是来无影，去无踪，那里人民需要就出现在那里的神嘛？洪灾过后，人们重建家园时，盖房垒院的人家都不由自主留下一块砖，然后送到林班长救人的河岸。砖愈堆愈多，后来人们干脆就在河神庙旁盖起一座新庙，那时候正是 破四旧，立四新 年代，生活区的人们只好给新庙起名无名庙，以纪念林班长。当时人们心里想：河神不能阻挡洪水解救受难群众，人们为啥还要给它烧香磕头？所以，河神庙没有了香火愈来愈陈旧，几近坍塌。无名庙香火越来越旺盛，经久不衰。
如今，那两座庙还在滏河源头岸上，人们念念不忘林班长，至今还在烧香供奉无名神。无关神话，这是百姓心中对英雄的敬仰。
作者简介
张建成，男，河北省邯郸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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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