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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有的漂亮，有的丑陋；有的潇洒，有的猥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
这群人说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要为城市的人们奉献令人惊羡的表演。
一次不来你的错，只来一次我的错！ 来吧，来看一场说看就看的精彩演出！ 一旦观看，别无所求！ 广告语铺天盖地打满了城市的大小角落。
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市里的人们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为了金钱而奔波，连路边跌倒的人儿都来不及去扶一下。
所以，尽管这群人广告吹得天花乱坠，第一天演出的时候，观众仍不满三分之一。
来的观众有的是因为票价低廉和女朋友来这里打发无聊的时间，有的是觉得广告吹的啪啪响虽然没有知名演员但说不定真有什么真本事不如来尝试一下；也有的仅仅只是无事可干工作一天辛苦累的来这里放松一下
演出按时开始。歌曲中规中矩虽然不跑调但听起来也好不到那里去，舞蹈有模有样但离专业舞蹈队的表演还有一定的差距，所谓的小品更是四平八稳笑点很少令人沮丧。不少观众已经开始后悔，开始慢慢觉得上当；有的想要起身离场但想想出去后也无事可干就又坐了下来；有的已经和邻座低语咒骂这帮像傻子一样的二流演员来这里考验他们鉴赏力；有的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去奔赴周公的约会。
舞台上正在演出的杂技也乏善可陈，手拿鞭子的胖子还不如公园里玩甩鞭的老头甩得清脆，像一个蹩脚的大猩猩在台上为了一根香蕉摇头晃脑翻着难看的跟头。
突然，胖子跑到舞台的最前沿，将手中的鞭子使劲一甩，打中在第一排侧面坐的一个低头睡觉的观众脸上，这一手鞭子准头极准，鞭梢从观众脸前擦着眉毛飞过，一声脆响，观众的帽子被打掉在地上，观众吓得一个激灵。
胖子怒吼道： 格老子的，老子在这里拼死拼活得演出，你个鬼儿子坐那么好的位置不鼓掌倒也罢了，居然还睡得流涎水，你个鬼儿子怎么好意思！来人哪，把他给我拉上来！
舞台上蹦下来两个小伙子将这个观众架上舞台，这个观众四十余岁，身穿西装，可能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搞不清状况，双腿发颤，几欲站立不稳。
其他的观众都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有的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西装男惊恐地看着胖子。胖子一脸怒容，厉声道： 将他绑起来！
助手拿出一根粗绳将西装男绑了起来，西装男惊叫：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报警！！救命啊！！！
从后台拉上来一个大转盘，西装男被捆在了转盘上，因为乱叫，嘴也被人用布塞住了。
瑟瑟发拦的西装男像木偶似的随着转盘的转动而旋转起来，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甚至有前排的观众看到他的双腿间开始滴滴嗒嗒起来。
胖子将鞭子甩得震天响，每一下都抽在西装男的身侧，其拿捏之准让人叹服。突然，胖子将鞭子扔掉，拿出一根布条将眼睛蒙起，然后双手一伸，多了十柄飞刀。
观众一片哗然，惊叫声四起，有胆小的将眼睛用双手蒙住，却又不甘心，从指缝里偷看。
一柄飞刀，又一柄飞刀，从胖子的手中飞向转盘。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十柄飞刀脱手而出，但观众们只感觉像过去了几个小时一样。
转盘嘎然而止，那十柄飞刀均匀地排在转盘上，与西装男的身体仅差毫厘。
观众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助手将西装男松绑扶了下来，西装男像晕了一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主持人走了出来，整个舞台的灯光都被打开，剧场里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主持人高声道： 各位亲爱的观众们，这样的表演精不精彩？震撼不震撼？今天感谢这位观众的大力配合，我们将向他送上一万元的配合奖，希望可以弥补对他造成的惊吓！另外，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明晚的演出将会更加精彩！
缓过神的西装男刚要大闹，听到有一万元的奖金，想想虽然尿了裤子，但这种享受要比坐过山车紧张刺激得多，而且还有一万元的收入，脸上的惊恐和愤怒便转变成了笑颜。
在讯息如此发达的社会，那些观众们拍的小视频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城里人就几乎家喻户晓，没有去看的观众甚是后悔，而看了演出的人对那位西装男也很是羡慕，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选中上去配合。
西装男一夜之间变成了城里的名人，围绕着他是不是演出团请来的托人们争论不已，西装男专门开了微博和直播间对此予以说明，他变成了网红，日进斗金。
第二天的演出观众座无虚席。等到胖子表演鞭子的时候，前排许多观众都故意装作打瞌睡，希望会被选中。
突然，剧院的灯全部被打亮，剧场的几个门都被打开，每个门前都站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有个貌似领导的警察来到了台上，一手拿枪，一手拿起话筒道： 打扰了各位，我是警察局局长，接到消息，江洋大盗草上飞最近来到我市伺机做案。他的一个手下今晚来到这里看演出，所以我们奉命前来抓捕，请大家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予以配合。若有谁胆敢以身试法，别怪我们不客气。
主持人走了出来道： 局长先生，我们是正经演出，你们不能等我们演出完了再进行抓捕吗？现在这样造成的经济损失谁来补偿我们啊？！
局长怒道： 我们是公事公办，奉命行事，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就把你当作草上飞的团伙抓回去！给我滚！
主持人愠道： 局长大人，我只是问问嘛，你怎么骂人呢？
局长将枪抵向主持人的脑袋道： 骂你！再敢出声信不信我毙了你?
主持人道： 哼，这里是大庭公众，谅你也不敢！有种你开枪！
局长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主持人脑袋开花，血一涌而出，主持人躺倒在地。
局长叫道： 这是草上飞的团伙，已被我击毙，下面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
观众们呆若木鸡，有的低声对边上人道： 是不是应该报警啊？ 边上人道： 报屁警！这就是警察办案，你给谁报去？
警察手拿通缉令一排一排仔细地查看，剧场里寂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被警察从座位上拉了出来，警察道： 拿出身份证来！
络腮胡惊道： 我？我没有带，谁出来看戏还带身份证啊，又不是开房。
警察道： 少嬉皮笑脸的，那你肯定是盗贼，给我上去！
络腮胡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们弄错了！
警察将他押到台上，对局长道： 局长，我们抓到一个。
局长道： 好，为了不耽误时间，尽快抓到草上飞，就在这里审问好了。
局长将枪指向络腮胡的头道： 说，草上飞在哪里？
络腮胡道： 我，我不知道。
局长指了指血流一地的主持人道： 哼，还不老实，再不说他就是你的下场！
络腮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草上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求求你放了我吧！
局长怒道： 看来你是宁死不屈了！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局长说着，后退几步，对观众道： 这个人是草上飞的团伙，据不交待，所以我只有在这里当众枪毙他！
有的观众 哇 地哭了出来，旁边的警察一瞪，吓得又硬生生将哭声憋了回去。
局长说完，将枪指着络腮胡： 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说，我就真的开枪了！三，二，一！
络腮胡瘫在地上道： 冤枉哪！我是冤枉的！
砰 的一声枪响，没有出现鲜血，枪管里冒出一条彩旗，音乐响起，一群少男少女跳着欢快的舞蹈上了舞台将络腮胡搀起，就连舞台下面的警察也开始扭动着跳起舞来。
主持人从地上爬起，尖叫道： 朋友们，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他拉过络腮胡道： 这位幸运观众今晚将会获得一万五千元的配合大奖！
恍然大悟的观众们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演出，一边鼓掌一边遗憾自己没被选中。
第三天的观众们都在猜测今晚会是什么样的剧情，舞台上的歌舞没有几个人去欣赏，都在想今晚自己会不会被选中做幸运观众。
我们是强盗！ 我们是草上飞的人！ 把钱包、手机、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从侧门里闯进一群蒙面人，叫嚣着，手里还拿着武器。
主持人和演员惊呼着，有的女演员还吓得瘫倒在地。
可是没几个观众真的害怕。
那些强盗将冰凉的刀放在观众的脸颊上来回滑动，观众居然还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强盗手拿一个口袋，从几个观众手里接过钱包、手机什么的扔了进去。
剧场外传来警笛声。
强盗们紧张地叫道： 不好，警察来了，快撤！ 然后收起东西就跑出了剧场。
看着强盗跑出了剧场，主持人叫道： 快报警啊，这是真的强盗！
被抢的观众大叫： 什么？这是真的！？ 天哪，我才买的的金项链 天哪！刚才要是那强盗真的把刀在我脸上来一下可怎么办！ 有的观众哭嚎，有的观众不住地拍着心口。
有的观众叫 别着急，警察不是来了吗？看看警察会不会抓住这些强盗。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六神无主乱成一团的时候，剧场里又响起欢快的音乐。
舞台上出现一个大屏幕，出现刚才强盗抢东西的画面。
刚才抢东西的强盗们一个人从后台跳着桑巴舞扭了出来。
主持人叫道： 根据刚才的视频，被抢的观众朋友请上台来领取你们的东西！
观众们长吁一口气，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有的骂道： 这鬼儿子原来又是骗咱们的啊！
被抢的观众欢天喜地上台，没被抢到的甚感遗憾。
主持人叫道： 今天被抢的观众全部是幸运观众，每个人可以获得被抢东西价值的双倍赔偿！
靠，早知道刚才就把我的钻戒让他们抢去好了！我害怕万一是真的强盗，就给藏了起来！ 有的观众自语道。
主持人道： 明晚我们的节目会更精彩！幸运观众有可能获得十倍的奖励！请大家广而告之！多多宣传！
第四天。
听说昨天晚上被抢的那些人都获得了双倍赔偿，演出团就赔了十几万，他们这么搞挣不到什么钱啊！
你不懂，听说这个演出团是国际大亨的公子闲得没事干弄的，他就喜欢这个道道。
哦，这就难怪了，原来是富豪公子出来寻 开心 来了。
是啊，今晚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发点小财去。
是，是，我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若万一和昨天一样，我的财富就翻倍了！
什么翻倍，你没听说今晚演出有可能是十倍！我把我收藏的金条也都拿上，搏一下！
你说要都像咱们这样想，他们赔得起吗？
嗨，你不懂，人家那么有钱，咱这算什么？再说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被抽中啊，这也像中彩票似的，得有点运气，你说是不是？
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晚上的剧场里人山人海，人们早早就坐在了座位上，等待幸运之神的眷顾。
居然还是强盗，有的观众摇摇头道： 昨晚是强盗，今晚怎么还是强盗，太没创意了吧？ 旁边的观众道： 是啊，一点新意也没有，没劲。
不过这次的蒙面强盗直接上了舞台，强盗头子大声道： 我是草上飞！只劫财不伤人，请大家配合，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和兄弟们不客气了。
观众一片笑声，甚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强盗头子一挥手道： 将演员们绑起来押下去。
主持人和演员被押了下去。和昨晚的场景差不多，十余个强盗拿着大大的袋子一排一排的收东西。
观众们争先恐后地往袋子里扔，几分钟袋子就全都被装得满满的。
强盗头子叫道： 兄弟们，差不多了，闪人！
没有被抢的观众连连叫道： 等一下，兄弟！我这里还有东西没被抢呢，等我一下！
十余个强盗风似的带着袋子闪出了剧场。
没被抢到的观众连声叹气： 唉，老子的运气真不好，马上就到我跟前了，人家不抢了！
被抢的观众兴高彩烈： 奶奶的，今晚算是逮着了，我被抢的东西价值十几万呢，他要真赔十倍，可就是一百多万到手啦！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十几分钟过去，舞台上仍然寂静一片。
有的观众不安起来： 怎么和平时不一样，这个时候应该响起音乐出来人了啊！不会出什么妖蛾子吧？
有的说： 没听人家说，今晚的演出绝对精彩，让咱们在这里惴惴不安肯定也是演出的一部分！你就安心等着吧。
也有的说： 是，是，人家是富二代，怎么会在乎咱们这点小钱。
半个小时多过去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跑向后台，发现后台空空如也，主持人、演员都不见了。
有的开始疯叫： 这是骗子！这些人肯定是骗子！我们被骗了！
有的则非常镇定：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们只需安静等待，他们肯定会出来赔付的！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终于，有的观众去报警，有的软成一团倒在地上抽泣，有的疯狂地哭喊，有的哈哈狂笑喃喃自语： 我不信，我不信。
据说，仍有一些观众依然坚守在座位上，他们坚信，这一切都是演出的一部分，他们一定会经得起考验。无论什么人劝他们，他们都不离开，因为他们坚信，这群人一定会回来，他们被抢的东西肯定会获得十倍的赔偿。
作者简介
谭锐金，1973年2月出生，山西垣曲人，垣曲作协会员，作品见于文学期刊《舜乡》，微信公众号《作家新干线》《垣曲人家》刊登部分 小说 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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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3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