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华学敏和商小燕结婚不到一个月，就有了 艳遇 。
一
那时，华学敏因机关工作加了班，调休在家；商小燕妊娠反应请假住了娘家。吃罢早饭，阳光缓缓地爬上阳台，穿过窗帘，跳进房间，铺满地板。华学敏置身其间，感到既明亮又温暖，舒适地打着饱嗝，哼着小曲，把玩着手机。忽然想起报平安的事，赶紧拨通了妻子商小燕的手机，缠缠绵绵地说了半天话。之后，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准备去卫生间放水洗澡。这时，手机微信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了，华学敏以为是哪个朋友发过来的信息，就没有搭理，继续向卫生间走去。可是，铃声却是响了又响。华学敏便返回来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眶胀大了一圈：一个名叫 百合花 的漂亮姑娘，正销魂般地微笑着，似乎在说： 大哥，妹子邀请您聊聊天，快快添加呀！ 此刻，他有点激动，也有点害怕，更有点犹豫，跃跃欲试的手指在空中僵住了。他觉得这是惹是生非的浪漫，不能参与，尽管妻子不在家，他迅速把手机点回到待机状态。然而，微信铃声还是响个不停，仿佛挑逗他： 不和我聊天，我缠死你！ 华学敏生气了：不就是聊天嘛，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果断地完成了添加，计划好好地给姑娘上一课，之后注销她的微信，让她不再骚扰。
然而，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人意料。
二
华学敏本想采取视频通话的方式，说道说道，草草收场，可对方信号差，无法连接，他只好运用语言输入和文字输入的方式，交换使用。华学敏刚开始聊天还有点拘谨，有点生疏，甚至有点分心。聊着聊着，忘记了吃饭；聊着聊着，忘记了睡觉。
大哥，您好。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百合花可不是您想像的那种空虚无聊、缺乏自爱的姑娘！我是想用心灵分享您心中的苦与乐，还是先聊聊我自己吧。 对方很大方地来了个开场白。
华学敏发过去一个笑脸，算是礼貌的回应。
我十岁那年，我的生父因强盗罪被处死，生母受不了打击，也喝药身亡。大雪天，我只穿着一条秋裤，光着脚丫，在大街上边走边哭。我满街找汽车，就想一头撞上去就算了，不受这么多苦了。可是有人救了我，把我带回了他们的家，这就是我现在的爸爸和妈妈。 对方像是和华学敏很熟悉，对他很信任的感觉。
华学敏发过去一个字：哦。
爸爸和妈妈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对我比亲生的还好。我上初中了，爸爸每天还要背着我通过那段难走的山路；上高中了，每周妈妈要走十多里的土路给我送去馍和菜；上大学了，爸爸每月定期给我寄来钱和衣物 大学毕业的论文中，我这样写道： 爸爸、妈妈，我平时嘴里不说，其实，我心里一直在问，这世上，怎么会有您们这样的好人？那个让我害怕、让我恨的家庭，几乎毁了我的童年，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投下了许多阴影。后来我能够坚强、够优秀的理由，就是因为世上有爸爸、妈妈您们这样的好人
华学敏有点激动地说：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把你的 故事 毫无保留地讲给我。
大哥，我不知道您有没有难言之隐？有没有风霜遮盖了的笑颜？有没有春花秋月的无情？
华学敏说： 何出此言？
我只是抛砖引玉，主要想听听您的。 对方发过来笑脸说。
百合花，大哥我知道您此时此刻眼睛里闪烁出泪花，知道您的诉说是哽咽的！您的坦诚震撼了我的心灵，您是我的奇迹，您是我的榜样！ 华学敏更加激动了。 一开始，我不敢添加您的微信，是一个有妻之夫正当的固有的徘徊，更是我不愿打 开心 结的自私！请原谅大哥吧。
我上高中那年，我的 父亲 因病过世了。父亲咽气时拉住母亲的手说：娃他妈，委屈您了，辛苦您供孩子上大学呀！我母亲抹着泪水说：娃他爸，您放心走吧，我会记住您的话，会照着您的话去做的！葬完父亲后，母亲承包了十亩土地，全部种上了棉花，又把口粮田栽植了果树。没有粮食能买，没有钱怎么供我娃上学呢？母亲在心里说服着自己。棉田整枝打杈，母亲顶着酷暑烈日，躬着背，弯下腰，一点一点挪动。晕倒了，喝点雪水，又站立起来。棉田喷药治虫，母亲背着重重药桶，迎着茫茫药雾，依然伸直腰杆。中毒了，不打针，不输液，猛吃西瓜，呕吐排毒，喝水洗胃。棉花采摘季节，母亲带足干粮与井水，早上披星星，晚上戴月亮，一天不回家。销售苹果是个难题，母亲睡在县城的大街上，忍饥受饿，吃雪喝雨，从不收摊，坚持卖完最后一个苹果。
高考那年，村里只有我一个考上了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母亲拉着我来到父亲坟前，烧了纸，磕了头，还燃放了一挂鞭炮，母亲才开口说：娃他爸，咱娃挣气，考上了大学，今儿向您报个喜！说着便泪流满面。我知道母亲流的不是泪，而是殷红的鲜血。
大学四年里，我勤工俭学，不花家里一分钱，把母亲每次寄的钱全部存起来，共计存了四万八千元。那时的钱可顶钱呀！
参加工作后，我买了房，买了车，还结了婚，可又离了婚，后又结了婚。
大哥，您有两次婚姻，首次婚姻为啥失败了呢？
那是我首次结婚不久，冬天就来到了。我想把母亲接到城里暖暖和和度过寒冬。一日，我与前妻商量说： 天冷了，我想把咱妈从乡下接回来住？ 前妻一听， 腾 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什么咱妈，是你妈！你妈临时住可以，时间长了不行！我说：你妈不是来家也住了一段时间吗？前妻绷着脸，鄙夷地说：你妈能和我妈比吗？我妈有工资，我妈又漂亮，我妈的脚比你妈的脸都干净！太过分了！我说着抡圆了胳膊，搧了前妻一个耳光 后来的事态我不说，您也会猜到是离婚的结局。
我和前妻离婚后两个月的一个周日下午，我买了肉和菜，驱车到乡下看望我的母亲。母亲正在院中拨玉米穗，神态瑟瑟的，动作钝钝的，头发全白了，皱纹更多了，母亲是老了。此时，天气阴阴的，周围没有风。我坐在母亲身旁，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泪。我说：妈，你干脆跟我回城里住吧！母亲坚定地摇摇头。于是，长时间的沉默，叫人揪心的沉默。突然，打破这沉默的是：母亲放下手中的玉米穗和工具，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我感到母亲浑身打颤，双手哗哗哗地发抖，母亲放声大哭：是我害了我儿的婚姻啊！是我害了我儿的婚姻啊！母亲又猛然松手要跪到我面前，我赶紧搀扶起来，母亲含着泪水说：儿呀，你已三十出头了，再也耽搁不起了，你要答应妈，今后找媳妇就说你的父亲、母亲早已死了，家中只有一个远房的婶子。
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了母亲。
回到家里，我默默地哭到了天亮。
我现在的妻子商小燕和她的家人，只知道我家中的亲人里仅有一个远房的婶子，而根本不知道这个远房婶子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大哥，您现在的妻子好吗？
我的妻子商小燕很好。她和我同样上下班，家中做饭、洗衣、托地等等一切家务活从不要我干，还很快为我怀了孩子。我知道她怀疑我有隐私不给她说，但并不生气。因为有一次在睡梦里我放声大哭，惊醒了她，她让我把心中的苦说出来，我搪塞说是梦到了死去的 父母 ，没有什么苦。其实我的隐私就是想把母亲接到县城的家中尽孝，可我不能毁了母亲的嘱托，更不能对我的妻子商小燕说出真相。因为首次婚姻的失败，时时给我警钟常鸣，我除了不能守在母亲跟前尽孝，有点遗憾外，再没有什么不 幸福 的阴影。
大哥，感谢您能陪伴我聊这么长时间的天，而且是心窝子里的真情实感。我很开心，我想您也一定轻松了许多。我想用百合花的花语结束我们这次聊天，百合花的花语是：百年好合，美好家庭，伟大的爱，深深 祝福 。
再见，大哥，下次再聊。
三
华学敏调休假期已满，开始上了班；妻子商小燕妊娠反应假期已到，也开始上了班。家庭 生活 、机关工作，一切步入正轨。华学敏刚上班头一天就发了工资，下班后买了两份营养品，有洋槐蜜、阿胶糕、核桃粉、蜂王浆等打包封口，一份让妻子享用，确保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另一份计划周日孝敬乡下的母亲。风儿轻轻地吹拂，阳光暖暖地流淌。华学敏 心情 极好，提着营养品，唱着情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他放下营养品，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一刹那，双眼瞪得像鸭蛋，嘴张得像簸箕，这一幕叫他永生难忘，他看到是：妻子商小燕正在给坐在沙发上的母亲修剪脚指甲呢。而商小燕一见到回来的华学敏，便放下剪刀，快速迎上去，贴近他的耳根，小声说：是我把咱妈接回家的，我就是微信聊天的百合花姑娘。华学敏大悟，猛醒般地抱住了商小燕，热泪盈眶。
作者简介
尚远征，1958年出生于山西永济市。 |
|
发表于 2022-1-26 20:2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