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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桂香
二月二，是老家的传统节日，虽然近几年热度不太大，但儿时二月二的热闹场景却时常浮现在脑海，历久弥新。
二月二，让我感怀的是味蕾的刺激，如陈年老酒，绵香悠长，芳香四溢。
糕豆是孩子们的最爱。农历过小年，老家有蒸年糕的习俗，年糕蒸好了，家庭主妇们会挑出一些热腾腾的年糕，揉光滑，擀成薄片，切成小小的菱形，晒干，留待二月二炒着吃。二月二的前一天，母亲拿出晒干的糕豆，放在大锅里炒，细火慢炒，糕豆慢慢地变成金黄，慢慢地鼓了起来，一个个象是充了气似的，香气弥漫开来，满屋飘香，令人垂涎欲滴。和小伙伴出去玩，抓一把刚出锅的糕豆，嘎嘣酥脆，真是一种乐趣。
煎饼是家乡的特产，做法简单，口味独特。其他地方的煎饼都是在煎饼鏊子上摊，玉米面或是小米面，摊的煎饼都是干的、硬的，好保存。我们老家的煎饼是用白面做成的，湿软鲜香，堪称一绝。
母亲是摊煎饼的好手。摊煎饼，面糊是关键，太稀，挂不住锅；太稠，难熟影响口感。母亲总是在前一天晚上制好面糊，留待第二天使用。挖出几瓢白面，倒入适量的水，边倒水边用勺子搅拌，面糊就做成了。第二天，切点韭菜末，既能提味又增加煎饼的颜值，如有点蛤喇汤、蛏子汤更好，有时会放点小米面，这样摊出来的煎饼又鲜又香，容易翘边，口感好。摊煎饼的工具很简单，家里炒菜的大锅就行，准备几块肥肉片擦锅用，准备一块大葱白，约两寸长，中间插上一根筷子，做成一个小耙子，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生火了。
锅烧热，用炊帚按着肥肉片在锅内转一圈，肉片发出滋滋的响声，一股肉香飘了出来，母亲舀着面糊，左一勺，一个半圆，右一勺，另一个半圆完成，用葱白做成的小耙子把流到锅底的面糊摊均匀，一张煎饼就成形了。盖上锅盖，细火慢烧，最好是麦关草，易起火，火不硬，小把小把的，把草在锅底散开，使锅底均匀受热，三五把火之后，煎饼的一面已有轻微的铬渣，小心翼翼地翻过来，烙好另一面，不到两分钟，一张煎饼就烙好了，掀开锅盖，热气氤氲，香味四溢，满屋飘香。一会儿的功夫，煎饼就摊好了，张张薄如蝉翼，白底黄花，配着绿油油的韭菜末，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有一年，摊好煎饼以后，母亲突发奇想，炒了瘦肉丝，放上粉条、胡萝卜丁，制成肉馅，用煎饼包起来吃，那叫一个好吃呀，类似现在的鸡蛋灌饼。
这几年，母亲上了岁数，好多年已不做煎饼了。去年在母亲的指导下，我也会做煎饼了，口味不比母亲做的差，很有成就感，母亲的这个手艺没有失传，家人们也会享受到儿时的美味。
二月二，最让我感念的还是节日气氛带给我的欢乐，如一首经典老歌，萦绕心头，回味至今。
二月二，摊煎饼，大人孩子一天井。 干啥呀？打粮囤啊。
打粮囤通常都是太阳升起之前，每当二月二那天，早上起床后就会发现院子里 父亲 打好的粮囤，父亲每年打的粮囤都不一样，有时是大大的一个圈，有时是大圈套小圈。粮囤打好后，父亲从套间里拿出玉米、小麦、黄豆等五谷杂粮，撒到粮囤里，寓意五谷丰登粮满仓，来年有个好收成。
那一年，我和弟弟跟父亲商量好，早上打粮囤的时候一定要等我俩起床，父亲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和弟弟就起床了，母亲忙着准备摊煎饼，父亲则把草木灰从灶膛里掏出，放到簸箕里，端到天井，准备打粮囤。
父亲打粮囤的技术可叫一绝，动作娴熟潇洒。双手端着簸箕，以右脚为圆心，轻转一圈，边转边掂簸箕，一个草木灰圆圈就转成了， 打好了，打好了！ 我和弟弟欢呼雀跃。父亲好象意犹未尽，连续转了五个圈，天井里形成了五个粮囤。哈哈，今年的粮囤和去年的又不一样了， 还记得去年是什么样的囤啊？ 父亲微笑着问我们。 大粮囤。 弟弟抢先回答。是的，上年父亲打了一个大大的粮囤，再上一年父亲打了一个大囤套小囤，今年父亲并排打了五个囤，当初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打不一样的囤，以为只是随意而为，现在好象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希望我们家余粮年年有，一年更比一年多。
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那一年，二月二，父亲又打了一个不一样的粮囤，那是一个大大的圆，在从靠近正间门的圆弧上父亲用草木灰画了两道竖线，里面添两道横线，父亲说这是梯子，粮囤太高，需要搭个梯子才行。那一年的麦子真的就大丰收了，交了提留，家里有了好多余粮，我不知道有多少斤，反正母亲说可以常年吃饽饽了，这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可是天大的喜讯。母亲笑着对父亲说： 今年的粮囤打得好。 父亲笑了，说： 粮囤打得好，更是政策好。 从那以后，家里的余粮一年比一年多，后来父亲转成了公办教师，我和弟弟也踏上了工作岗位，离开了老家，二月二打粮囤也就成了儿时的记忆。
现在的农村大多数人家已不再打粮囤，家家户户有余粮、粮满仓的美好愿望早已实现，但我还是留恋那欢乐的美好时光。
又到二月二了，儿时的歌谣又在唱响： 二月二，摊煎饼，大人孩子一天井。
打粮囤，吃煎饼了
作者简介
付桂香，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微刊编委，烟台散文学会理事，偶有文字见诸报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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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