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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惠儿 墨上尘事
每个人都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还是信誓旦旦地承诺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多少人问过这句话。有人说，永远是明天；也有人说，永远是一辈子；还有人说，永远是永生永世。或许他们都说对了，也或许都说错了，又或许人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是永远。你曾经千里迢迢来赶赴一场盟约，有一天也会骤然离去，再相逢已成隔世。
白落梅 《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
温软的蚕丝被下，她婴儿般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里，哦，和他相拥而眠的感觉可真好，不由得像往常一样任性霸道挪动身子及加紧缠绕的力度，却扑通一声好像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原来，原来，是连人带被滚落在地毯上，梦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她睁开了眼睛，有丝丝缕缕的晨光从窗帘外透射进来。哦，已是东方破晓，而双人床的另一边仍然是平整如昔。她便知道，丈夫又是一夜未归，不知又在哪位女子的温柔乡里缱绻，不知又在哪里辗转承欢。巨大的空虚与失落笼罩了她，所有的 梦想 ，幻想已经破灭，世界在此刻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由得抬起头，再次在晨曦的微光中环顾这个金碧辉煌的家，名贵地毯，意大利皮沙发，古朴典雅的梳妆台，豪华富贵的双人床，一切极尽奢华之至。如那些年做的梦一样，多么温暖与美好。真想在这样的梦境中不再醒来。只是，当阳光穿越粉尘照进房间时，那些极其考究的家具，散发着的奢靡气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泪珠子一直啪嗒啪嗒往下掉 冰凉的泪水，像两行烛烬，即将殆尽她的生命。
她的 爱情 ，她的青春，她的 幸福 ，已丢失在她永远无法靠近的彼岸。此刻，有痛苦的暗流在心里涓涓地涌动着，热浪般灼伤着每根神经，回忆，蜂拥而至。
在认识丈夫之前，他和她是大学里的一对恋人。爱情开始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不记得是怎么样相遇的，只记得在图书馆的转角处，当他的双眸闪烁着缠绵动人的旖旎时，她的脸红霞乱飞，便听到了心花绽放的声音。她感觉他们的相识已错位千年，令她在瞬间悸动，彻底悸动。
相爱的日子是简单充实的，不是华丽奢靡的。
雪小婵说：若是和最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是满目碧绿，看山绝色，看花倾城。两个人都很穷，约会到不了什么高档的场合，但十指缠绕，也是幸福的。因为有了彼此的相伴，他们可将简单贫穷的日子过成锦衣玉食，鲜衣怒马那般丰富模样。
在无人的街道里拥吻，在下雨的夜里，寂寞的街灯下共舞一曲华尔兹。像许多热恋中的伴侣那样，他对她许下诺言，他信誓旦旦地说，她便确信不疑地听。他说： 我一定会让你住上大别墅，爱情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说这话时，他的灼灼双眼，情深似海，声音如半空飘过的音律，甜蜜而忧伤。听至此，她便不止一次在他给的爱情远景里勾勒着未来，心明媚得如盛开的桃花般动人！
她坚信他们的未来及爱情一定可以衣锦还乡。她也坚信她对他的爱一定是海枯石烂，他们的相守一定可到天荒地老。
然而，在如此血淋淋的现实面前，爱情是丰满的， 生活 却是骨感的。
毕业后，两个人为了在这个陌生的大都市扎下根，每日辛苦奔波着，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很快在一家五百强企业有了一席之地，而他却高不成低不就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浑浑噩噩度日，三个月后，才在一家小单位里做着没有多少前途的工作，一连几个月拿着微薄的底薪，奔波在城市的两端，灰头土脸。
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忘记给她最贴心的温暖。夏天时，租来的房子，极其简陋，没有空调。一台电扇仅对着她，而他自己在一旁热汗如雨，也舍不得挪动一下。冬天知道她怕冷，便早早买来纯棉的袜子与手套，给她最贴心的爱与温暖。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渐渐地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看着办公室同事的男友或丈夫，不是政府公务员，有着稳妥的前途，便是镶着金边的商人，一个个都有着华丽的未来。而她，每天睁开眼睛，便是一连串的数字蹦出脑海，计算着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最低成本。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不断重复的失望，落寞，在一点点堆积，渐渐地有怨恨的藤蔓缠绕了她的心扉！
很快，她在一次聚会上遇见了另一个男人，只记得那天，当她着一袭粉红色的旗袍出现时，便惊艳全场，玲珑凸凹有致的身体被旗袍包裹得更加呼之欲出。当她从这个男人眼前飘然而过时，他的眼睛便再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明知这些纠缠与风花雪月无关，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可是她仍然选择奋不顾身的陷落。更重要的是这个他能满足她关于虚荣爱情的一切假象。浪漫如诗，显赫的背景，丰厚的家境！没有费吹灰之力，她的石榴裙妖娆成花的模样为 这个他 倾情而绽放。
有了鲜明对比，她对他开始是横竖不顺眼，责怪他做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埋怨他总是下班后将鞋子脱得东倒西歪，嫌弃他没本事赚钱也可以笑得肆无忌惮，嘲笑他的情趣肤浅，如娘们般抱着肥皂剧也可看得入戏三分。
他因为爱，深爱，甘愿将所有的自尊，张扬都抛至脑后，从不计较。他觉得女人总会有几天不舒畅的时候，于是更加谨慎细心！
甚至，在两个月后，他见她被一男子亲密地搂着上了白色宝马，他仍然将心低到尘埃，始终卑微地守护着他的爱情之花，守候着她。痴绝深信他的天使宝贝那颗起飞的心一定可以再次为他着陆，为他沸腾。
只是已经破碎的爱情，再怎么修补，永远都有一道裂痕横亘在心，遇到合适的时间，就会发酵，爆裂。随之而来，越来越多的争吵，终至曲终人散，爱成了殇
其实，在情浓时，他曾问她： 你会陪我到永远么？
只记得，那时她对他说，你陪我从齐肩短发到腰际长发，那么我陪你从纯真青涩到沉稳笃定。说这话时她娇嗔地仰起小脸满脸执着，要有多煽情，就有多煽情！
可是没有等来他的青丝绾正，她却亲手将誓言撕碎，抛洒
她的心在冷漠的现实面前，早已起飞。
像每个俗套的 故事 那样：一次她故意寻事争吵后，她对他说出了分手。甚至他未来得及宣布，他已升职了，加薪了，过几月便可搬新居了。当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时，对于他来说，似一颗无声的炸弹无声无息将他所有的憧憬炸得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他站在楼梯口，忍受着五内俱焚般的痛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那样看着她，眼底溢满无边的孤寂与绝望，直到眼里盈满泪水，才像一头受伤的狼发出一声痛苦而绵长的嚎叫与狂笑，在夜空里飘荡。良久，才转身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她看了看这个曾经飘荡着爱意与温暖的出租小屋，瞟了瞟这个鱼龙混杂且熟悉的老巷，虽然泪如泉涌，但仍然走得义无反顾。她始终觉得前面的温暖更加明确，更加具体。
至少，她不用为节约几元公交费而斤斤计较，她可以穿着名牌衣服，喷洒名牌香水，坐在宝马香车里仪态万方。
至少，她不用为小贩们的缺斤短两而吵得俗不可耐，她可以在高端会所里吃着西餐，品着咖啡，优雅从容尽现。
随着关系的水到渠成，半年后，在豪华的婚礼上，她风风光光成为 这个他 的新娘。甚至那刻她认为，她等这一刻太久，等得青春都失去了光泽。她以为这就是一种盛大的幸福，甚至一度陷落在这种奢华的虚空里，迷醉得忘乎所以。
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场盛世烟花，肆意的燃烧，燃烧后剩下的就是一堆黯然失色的灰烬，纷纷扬扬洒在了痛苦的记忆里。
为了腹中的新生命，她忍受着痛苦的妊娠反应，吐得死去活来。而丈夫，竟然天天在外，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在华丽婚礼落幕三个月后，她所憧憬的 快乐 生活便戛然而止。初见时，称她为天人的那个人，说她是他眼底最美的风景。此刻，换新欢比翻书都快。
她想男人都是孩子，玩够了，玩累了，总会回到这个港湾。因为这是他们的家啊！她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未出生的小生命上。
他接过孩子，几秒钟的欣喜后，便双眉紧锁，没说半句温情的话，留下一些钱便怅然离去。此刻，她的心仿若掉入了冰窖，只觉得难产时带来的巨痛也没有这种痛来得剧烈。
幸福的摩天轮载着她旋转了一圈后，便将她送回了幸福的彼岸。
也许在旁人眼中，她是个光鲜亮丽的豪门贵妇，左手牵着名贵宠物犬，右手牵着宝贝女儿。一切优雅得如同当初想象的那样。只是，有谁知华丽背后爬满的是无可言说的痛苦与苍凉。
当夜幕降临寂寞来袭，虚空与失落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洞。她在快要被吞噬之时，才醒悟：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真的不是她想象的生活呀。
她已将生米炸成生活的爆米花，那些作茧自缚的痛时不时跳出来，让她无所遁形。令她痛到欲罢不能！她只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甚至，一次次望着霓虹灯下穿梭而过的情侣发呆。一次次在古稀老人相扶携的风景里泪湿眼眶。她的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已然爬满了生活的虱子。
《蜗居》里宋思明说：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要去过另外一种生活。不必太有钱，每天去菜市场斤斤计较，为论文、评职称跟人争得面红耳赤，为女儿考不上好学校而心焦。也许这样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以前并没有意识到。 哪怕最后的忏悔是如此痛彻心扉，但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宋思明明白得太晚，她也一样。
幸福是什么？也许对于一个女子来说 最好的幸福，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假如她一路坚守下去，情感之路的尽头应是另外一幅温暖新光景吧。
她开始想念他的温暖与平和，想念他的温馨拥抱，想念被自行车载着的快乐。
她想见他，想得发疯，那种念头似阴暗潮湿的角落陡然冒出的苔藓，疯狂滋长，无法遏制。而这个时候的他，就像在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踪影。只有北风从耳旁凛冽吹过，只有北风将窗外的枯枝吹得呜呜作响。
（后记：一个身边人真实俗套故事，其中故事情节纯属本人虚构。因 一句最近流行的网络语言，待我长发及腰时，少年/将军你娶我可好？有感而发。一个待字，多少深情在时光的等待中变得凄凉，多少誓言被现实风雨无情吹散。当我三千青丝写满等待的爱意，你是否还在原地等我？当海誓山盟被房子，车子，票子等现实的车轮辗压过后成为鸡肋。是人性的惨烈？还是现实的冷硬？只想说，给爱一个缓冲的空间，给情一个奋斗的空间。只想祝愿：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
END
作者自述：
惠儿，一个居住东湖之畔的平凡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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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2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