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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依柳望月 墨上尘事
脱下棉服，从衣柜里翻出那件千鸟格子呢上衣时，阳光从半开的窗子里，和邻家墙外一株晚开的玉兰花的香气一起挤了进来。眉间心上，顿时落了一层芬芳的暖。不必去野外倚一棵歪脖柳树小试春风了，春装上身，对镜自照，整个人已在春天。
人在春天
纸上有写春天的文字：人在春天，每个日子都是风雅的。
人间烟火里的日子，该怎么过才是风雅？
我望着春天，春天望着我，似久别重逢的故人，拥挤在山河岁月里的 故事 ，不知如何开头说起。这一段相遇的时光，是说去年老屋檐下的燕子何时回，还是说每次坐公交路过的那一片桃花何时开？是说河岸的垂柳一夜春风之后又添几抹新绿，还是说村前那条小河一场春雨之后又多几处闲愁？
心慌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如那些青涩岁月里的少男少女，推着单车一起走在春天的路上，风吹起白衬衫，吹起额前的发丝，一条路走到尽头，一些堵在胸口的话，心慌意乱地还说不出口。
不说吧。有时，缄默也是最美的语言。
友人送了两株玉兰，选择一个向阳的角落栽下了，几天后开始泛绿长芽。
每日清晨去看，总想象着明年的春天，定会开出红的黄的玉兰花，我站在花下，有风轻轻吹过，我也成了其中的一朵，盛开成你想看的模样，低眉浅笑着。
阳台上的几盆花草，许是没有足够的土壤，被那些盆盆罐罐的框框约束着，许是高处不胜寒，总嫌开得太拘谨，不够热烈洒脱，不够春天。
从邻家地里翻了些新土，堆在墙角，把那些花草请下高楼，植在民间，沾染了朴素的烟火气息，今年春天，我的墙角，定会有不一样的春光吧。
某一个日落黄昏，我系着碎花蓝边的围裙，在房内熬小米绿豆红枣粥。有路人从墙下走过，驻足赞叹一声：这花开得真美呀！此时夕阳正好，透过窗子照进来，花香和小米粥的香缠绕在一块，我听着，看着，闻着，站着不说话。
喜悦那么多， 幸福 那么沉，伸开手掌，握都握不住的。
自家屋里的春天，是小情小调的，总觉得缺失点什么，不够圆满，出去走走吧。
土地松软了，有青草铺上去，一步一步地走，有种失重的感觉，心悬浮在风中，风一动，心也动，只想做一场关于花事的梦。
屋外的春天，是个盛大的花卉大市场。帷幕揭开，所有的花都来赶趟儿。最艳的是桃花了，一袭红妆粉墨登场，眼波顾盼，艳惊四座，雅雀无声了。
禁不住诱惑，想去看桃花。
不去桃园看，一大片的桃花太热闹，向来喜欢清静，一个人去山间吧。
幽静空旷的山间，山路忽然一转，一株桃花迎面扑入眼中，像一个花季的女子在山间玩耍，天色将晚，慌不择路，不小心与人撞个满怀。又急又羞，面红耳赤地站立不动。
抬眼细细地打量，听到心里一声悠长的叹息。一个春天浩浩荡荡的风情，都藏在这粉色的花朵上，这娇艳的花朵怎么承受得起？
若一朵桃花举起了一个春天的喜悦和妩媚，春天的那些惆怅和寂寞呢？该由谁来擎起？
站在一棵碗口粗的梨树下，我挪不动脚步。
黑褐色的枝干，托起一树雪一样白的花。黑的是惆怅，白的是寂寞。就像那些年，穿一身素衣，坐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想那无人知晓的心事。惆怅那么多，寂寞那么密，把心逼仄到一个没有退路的角落里。
另一棵梨树下，也有路人望着一树的梨花沉默不语。目光交集，相视一笑。阡陌红尘，千回百转，不必相询，梨花下相遇，便是一种心灵的默契。
风从山间吹过来，哪也不想去了，就在这一片梨花的白里，把自己慢慢地融化掉吧。
轻声地问一句，我的路人，你可愿和我一起化成一点墨，落在春天的心里，落在一句宋词里？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落雨了，正是黄昏，初春的黄昏。
雨打梨花了，门却关不上，推门径自走出去。
细雨如丝，如线。丝丝缕缕扯起的情绪总与相思有染。
看桃花，看过就忘了，忘不掉的是那一树梨花和花下的赏花人。
此时，带雨的梨花又是怎样让人疼惜的模样？黄昏的那端，烟雨深处，可还有人对着一树梨花叹息，惆怅？
心正思量，手机信息铃音响起，有人发信息过来：知道你想梨花了，拍了照片给你，带雨的梨花，更好看呢。
看着梨花的照片，眼角忽然有些潮湿。万千人中，有那么一刻，你想什么，有一人知。你要什么，有一人懂。光阴浩荡，也只取那么几秒，就够了呀。
我站在黄昏的雨里，站在离人间很远的地方，含笑招呼一声：酒家，拿壶酒过来吧！
那端立刻回应：酒已备好，来了！
来吧，酒逢知己千杯少。
人在春天，只想和一个懂的人，在春夜的喜雨里推杯换盏，深深地，深深地醉一回。
作者简介：
依柳望月， 墨安闲语 文学微刊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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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