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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融玉 墨上尘事
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张小娴 《面包树上的女人》
那是依云吗？ 大松碰碰正在湖边欣赏风景的远山。他顺着大松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高挑匀称的身影正在摆姿势照相，尽管十三年未见，他依然确定是她。
依云，过这边来。 大松 开心 地喊起来。
正和小敏摆拍的依云寻声望去，她的目光穿过绿草茵茵的湖泊堤坝，也似乎穿过了十三年的时光。依云看到一个清瘦挺拔穿着黑体恤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她，目光交汇时，她的心咚咚地跳起来。
小敏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向远山，大声叫着： 远山，过来。
大松和远山迎着她们走了过来。
依云发现，原来瘦高稚嫩的他此时洒脱干练，透着成熟男人的味道。记忆深处烙着的身影在看到第一眼时就交汇重叠了。她的心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大松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吹着口哨叫上小敏向前走去。
远山淡淡地笑着，上前握住依云的手。她被一种温暖又窒息的感觉包围了 远山笑着放下手：走，追上他们。
晚饭时，依云激动着，陶醉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看向远山的目光热烈而迷离。夜深分别时，她主动与远山握手惜别。
夜深时，女儿早已熟睡，依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遍遍地翻看远山的朋友圈，任深藏的记忆浮现。
年级篮球决赛正激烈进行着，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依云班比对方还差一分。拉拉队大喊着：加油，雄起
说时迟，那时快，远山避开对方球员的压制，转身一跃双手一送一个洒脱的三分球进篮，终场的哨声也同时吹响了。 远山，真棒，九班，冠军 依云的心弦轻颤，她痴痴地看着远山和同学们拥抱庆贺，害羞地低下了头。
每次走到教室依云都先看一下远山的座位，只要他在，她就心安。那颗爱恋的种子并没有因为紧张的学习而枯萎，它已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远山的每一场球赛她都去呐喊助威，她时常望着他的背影默记他的一举一动。
毕业在即，一直默默爱恋的依云想着即将分别就焦急万分。怎么办？难道让青春的爱恋付之东流？难道这一辈子他都不知道我的爱？我给他告白去？他喜欢我吗？算了吧，他那么优秀。告白吧，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勇敢了。
当依云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备受煎熬的心反而甜蜜了。
依云用普通纸张把桃心折叠得纯熟无比后，她才去精心挑选了精美的彩页，慢慢地折叠成精美的桃心。十九颗桃心既代表他和她的十九岁，也预祝他们的 爱情 长久。一封修改了无数次抄写了无数次的情书终于圆满定稿。那天晚自习结束后，教室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依云忐忑不安地把两个精美的信封送到远山的手里，她羞红了脸低头跑出了教室。
远山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寻不着才打开信封。 或许前世我们是一对？我一见你，就如久别重逢的情侣 他又打开另一个信封，十九颗桃心滚落在桌上。他正激动不已的时候，同学大松笑着走到他的面前： 哈哈，早恋 喂，不要乱说。 大松像一阵风飘出教室。当他略微理清思绪回到寝室的时候，所有同学都对着他哈哈大笑。他使劲地打了一下大松，无奈地摇摇头。
依云再静不下心来学习，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除了偶有同学的调笑，她没有盼来他的一言半语。那天两人面对面撞见，依云故意站到他面前大胆地看他，远山红着脸绕路离开。依云快步追上去问，你到是给我说句话啊。远山淡淡地说： 专心学习吧，高考结束后回答你。
紧张的高考结束后，他们在 校园 后小山的凉亭里见面了。那天，穿着漂亮裙子的依云美丽无比，她的眉眼里溢满了笑，她不停地说笑着。远山心不在焉地应着，终于他从书包里抖抖擞擞地取出信封，递给依云： 对不起，我一直深爱着另一个女孩。这十九颗桃心还给你。 说完，他就快步跑开了。依云蹲下身，把信封夹在腿与胸之间，头埋在紧抱着的手杆和双膝之间，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高考的落榜和失恋的感觉压得依云透不过气来。她满腔的爱意悬在半空，寻不着着陆的点。她如笼中的困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世。当媒人来说亲时，她看着男方顺眼就匆匆嫁人了。丈夫虽想待她好，但急燥的脾气常常管不住奔腾的怒火，几年的吵闹和打架，把依云折磨得筋疲力尽，最后她坚决离婚了。心灰意冷的她再提不起恋爱结婚的兴趣。此时32岁的依云仍独自带着女儿，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她虽然保持着姣好的身材，只是眼角眉梢里写满了疲惫。
迷迷糊糊睡去的依云翕动的嘴角喊着远山的名字。她一激灵从梦里醒来，她无奈又自嘲地笑笑。 或许前世真和他是一对？怎么又梦见他了。
再无睡意的她索性翻身起床，她打开那个发黄的信封，凝视着依然精致的十九颗桃心。
依云知道远山顺利地考上了大学。他的情况她才从同学那打听到。学金融的他分配到银行后稳打稳扎，从基层做起，现在已是中层干部。妻子也在一家国企的管理人员，有一个儿子。
32岁的远山眼角有些许皱纹，但是成熟的韵致仿佛更增添了他的魅力，那稳重的感觉给人一种妥帖的温暖。
依云翻遍远山的朋友圈，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她最终没有克制住那颗想单独见他的心。当她发出 忙吗 收到 不忙 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发出见面的邀请。
他俩相对着坐在咖啡馆临窗的座位上。依云把颤抖的手收在膝盖上，她僵硬的脸上露出不 自然 的笑。这些天的日思夜想里，依云发现，尽管梦里和心里常常出现他的身影，其实她和他之间正面的交集少得可怜。她坐在这里，紧张地看着他，幻想了十多年，今天终于单独坐在一起聊天了。
高中校园里存放着她最宝贵的时光。他们聊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说学校的篮球场和学校旁边的小山。她聊他篮球场上的勇猛，说那刻在她心上的背影。依云急切地倾诉着，她以为时光已经逆转，她又是那怀春的少女了。远山的笑容还是淡淡的，他褪去了当年的稚气，多了些温暖和稳妥。依云感觉她的心要腾飞了， 幸福 感溢满全身。
她颤抖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已不自觉地移到桌上，握到了他的手上。霎那间，暖流漫过她的全身，时间仿若是静止了，她握住了他，好像握住了失去的青春，她感觉他也是爱她的。
他看着她，淡淡地笑着站起身续茶水。再坐下时他的双手自然地放到椅沿上。
他们快意畅谈，时间飞快流逝。
又是夜深人静时，依云拿出那十九颗桃心呆看，她又打开远山的朋友圈，对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又在呼喊远山的梦呓里醒来。
今天回学校走走可好？ 她忐忑地发出消息后焦急地等待着。 好的。 终于等到这两个字时她欢呼雀跃。
远山走在前面，依云故意走在后面。她早就习惯看他的背影。依然是她记忆中回味千百次的样子，清瘦挺拔的脊背，短短的头发，她的心止不住地悸动，她低下头轻拭眼角的泪，深呼吸，让心稍微静一静。
校园里并没有多大变化，篮球场上正在进行激烈的篮球比赛。他们饶有兴趣地看着：你看三号同学就有你当年的风采。
远山笑笑道：这些孩子多帅气啊。
你在我眼里比他们帅多了。
夜色里的校园安静诗意，他们走到当年校园后小山的凉亭里坐下。
还记得这个凉亭吗？
嗯。
你深爱的女孩是你夫人吗？
不是，我夫人是工作后认识的。
啊
虽然我和她相爱，我却把她弄丢了。也是世事无常吧。她勇敢自信，只是我既不自信，也不勇敢，我辜负了我的青春，也辜负了她的青春
依云看着他有些落寞有些自责的样子，劝慰道： 或许这才是 生活 的样子吧。
你呢，这些年怎么样？
依云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
远山听后唏嘘不已。 好好找个男人结婚吧，你还年轻，一切都会更好的。
依云低头从包里拿出发黄的信封，强行摊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十九颗桃心倒在他的手心: 我的心当年就交给你了，现在心里也只装得下你。
远山淡淡的笑僵在脸上：你还保存着？
是的呢，我每天都梦见你。
远山抽出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把桃心小心地装回信封里。依云惘然看着他，收回手，低下头狠狠地拧着衣角。
远山尴尬地笑着：别开玩笑了，我是有家的。
没关系的，我不怕，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
其实你的想法也属正常吧，都以为青春时的爱才是真爱。其实那时不成熟，很多事情也说不清的。去年我和她重逢时，我也想重拾旧情，可是她很理智，我也真心佩服她。她说：尘封的往事只在往事里，珍惜当下，经营好现在的家庭才最重要。她活得明白，也活得精彩。经她点拔，我也放下了，就当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榜样。
依云扭转身哽咽着。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呆会。
不行，我不能像十三年前独自跑了，今天我们必须一起离开。这不仅是离开这个凉亭，也是离开这一段感情。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又是夜深人静难入眠的时候，十九颗桃心弃在床的一角，依云关好门窗，打开超大的音乐声，扑在床上号啕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哽咽着拾起桃心和发黄的信封，颤抖地用打火机点燃，盆里火苗燃烧着，印红了她的脸，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如雨下
沉静下来的依云感叹：是啊，我也该敞开心扉，寻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相爱结婚，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
融玉，重庆女子。 墨安闲语 文学微刊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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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