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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家乡野樱桃花开放的季节。
野樱桃花并不成整片，她们点状呈现在茫茫山野中，这里一簇．那里一树，但分布广泛，无处不在。那花儿白里透红，就像山里姑娘们一张张美丽的脸蛋，十分好看。
先是河下一节开了。几个太阳一晒，很快就发展到半山腰里，并迅速向高山漫延。
春暖才会花开。所以，野樱桃花开放就是向世间昭示，漫长的寒冬终于退席，春天已经跨进了门坎，阳光将会更加暖和、更加灿烂、更加强大有力。
老家的规矩，当野樱桃花开到半高山时，就是种田的季节快到了，农人们一年中最忙的春耕时节又要来了。
其实，在我们山乡里，农人们并不大认同 春耕 一词，认为那只是官方语言或者从别处比如北方引进的说法，他们潜意识中只有 春播 这一词汇。因为所谓 耕 ，当然是指耕田，但要耕的板田一般隔冬就耕过了。隔冬翻耕的田经过 三九 天的雪凌，才可以冻死害虫、冻松土块，比起鲜耕的板田要好做作得多，所以只有那些不理事、没有算计的人才会留着板田过冬。
种子大都早已备好，眼下主要忙的是肥料。
边远一些的田里活儿主要是背楂子、烧火粪。楂子是冬闲时就已砍好晾在山里的，这时节已经风干了水气，背到田头码好，上土就烧。离厕所不是蛮远的，烧好的火粪堆子上还要泼上几担大粪，这样渍拌出来的火粪会肥效大增；离家近些的田里，要把牛羊栏圈里用青草及包谷梗子沤成的家粪、猪圈里积攒的从火坑里刨出来的灰粪除出来，运送到地头垅成堆子备用。
俗话说，小儿望过年，大人望种田。早前，老家的种田筹备工作其实也是很隆重、很有仪式感的，家庭条件好点的，几乎是和 忙年 一样，也要打豆腐、做米酒，熬糖，有的甚至还专门杀猪宰羊。因为种田要抓季节、抢火色，农人们在这个阶段天天起早贪黑，十分辛苦。人们知道，只有按时让种子落土了，全年的日子才有了希望，要不，怎么会说 一年之计在于春 呢？
这样的风俗是从古以来就存在的。我总觉得，内涵丰富的所谓农耕文化，其实它的脊梁和核心就是种田这一行为，其余都是由此派生并依附在这个核心之上的。
农人种田的习俗恒古不变，因为他们只能遵循着那不可改变的 自然 规律，上天设计制作的那一套 硬件 是人类永远也无法置换的，比如土地及一切自然形态，比如季节的更替等。
但同样的春种秋收，在不同的年代里，农人们的收益，即时下所说的 获得感 却是大相径庭。在公社化、拖大班的年代，农人们同样辛勤劳作一年，到头来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解决。我们这一代人最为刻骨铭心的莫过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那几年，许多地方的农民守着土地却食不果腹甚至饿死在田地里，那个情景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感到可怕而又不可思议。
好在那种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自从改革开放、联产承包、责任到劳后，农人们几乎只要一季好收成，就基本解除了粮荒；一年两季之后，再也少有缺粮户了，又过几年，大部分 人生 活接近小康并有一部分人真的还富起来了。好政策真可谓立竿见影。
同样的 硬件设施 ，农人们的 生活 状态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呢？很明显只有一个道理：取决于这个国家的执政者施行的对待农民农村的政策这个 软件 的优劣。
可比我们手中的电脑或是手机、lpad什么的，同样的硬件，但软件 包括操作系统以及所有应用程序，其质量好坏、先进与否直接决定着你这台机器的使用效果。如果你无视时代的潮流，不及时升级、更新换代，还是守着老旧过时的那一套落后程序，那你这台机器肯定会经常陷于毛病之中，起先是速度慢得令你无法忍受、接着又频频死机直至整个系统瘫痪。
这时，你若企图还靠修修补补来维持它的生命，可以说那只能是瞎子点灯白费力气，唯一好的办法就是将旧的软件彻底删除，最好是将硬盘全部格式化，然后安装全新的版本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不同需求，山里的农人们当然也不例外。从前人们常唸叨的俗话是 赚钱不赚钱，赚个肚儿圆 ，解决维系生命的最基本要素。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新的矛盾又突显在面前并迫切需要解决，比如现时农民普遍反映的看病难、上学贵、养老愁，以及越来越严重的土地退化、环境污染，还有防不胜防的假货充斥、食品不洁等等。
其实，这些问题也并非 不治之症 ，经过努力完全是可以减少、放缓甚至逆转的，这在世界上已有着诸多先例。只不过如前所述，需要的是有人能拿出勇气，下大力调整、最好是彻底更新现在使用的这套 操作系统
算来我离开农民这个岗位已经整整半个世纪了，虽然如今居住在离老家遥远的都市里，但作为农民的子孙，在种田的季节来临之际，还是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些关于农民农村的话题，其实并非偶尔，实属必然。
野樱桃花开了，满山遍野，温暖的春天扑面而来。
人们的期望也随着花开而炽烈绽放
作者简介
田玉成，男，土家族。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群众文化学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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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