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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殇
文/倪盈芳
秋漫步在森林里，所到之处，金色烂漫。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温柔的抚摸我的脸颊。低头看看身下，松软的泥土拥抱着我，生怕我倒下。那一刻，我意识到，原来我是一颗刚刚发芽的小树苗。环顾四周，小草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告诉我最近发生的轶事。鸟儿在枝头欢快的歌唱着，仿佛在分享今日的愉悦，但我对此都感觉到陌生。不管怎样，心里却总有一丝期待，仿佛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抬起头，透过阳光努力想要看清来者的面容，却只看见他穿一身旧旧的衣裳,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黝黑的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 终于发芽了。 接着，他拿起一把小锄子，在我周围活动起来。,只见锄头时而高起,时而落下，不一会儿，我周围的杂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几滴水滴滑落我的脸颊，几秒后，一阵大雨将我浇的浑身湿透，却异常舒服。他在我身边停留了几分钟，便起身离开了。
不知不觉，我开始有了记忆，脑中记得的第一人便是他。从此，期待他每天的到来，便成了我唯一的乐趣。即使跟他只有几分钟的相处时间，我也异常 开心 。但是他通常都要隔几天隔几天才过来一次。日复一日，我在等待中渐渐长大，从幼苗变成了小树苗。
天气渐渐转凉，每到夜晚，我都能感觉到阵阵凉意。深秋，树叶枯黄了，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铺上了一层黄地毯，鸟儿排着长队向南方飞去。远处便看到了他的身影，由小变大。他又来看我了，心里激动地想着。可能是感觉到了天气的寒冷，这次，他给我带了一件小衣裳，让我能够熬过寒冷的冬天。低沉的棕色，跟我的皮肤颜色很像。他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生怕弄疼我细嫩的皮肤。午后，阳光洒在身上，丝丝暖意。他跟我讲了好多他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无声地倾听着，默默将它们藏在心底。想要拖住时间的脚步，让它慢点儿溜走。
像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大地被雪花装饰得像铺上白色的地毯，平日一起玩耍的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影。在这天地间，我感觉到了孤独。冬日，是寂寥的，没有了往日的欢笑，他来看我的次数也比往常少了很多。每天都在期盼漫长的冬日快点过去。
冰雪融化，东风吹遍了森林里的每一个角落，和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唤醒了大地的万物，给大地带来的无穷的希望。迷人的春天是令人欢欣鼓舞的，虽然春风还是冷飕飕的，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身边多了很多新的小伙伴。小草从土里探出头来，伸伸懒腰，看见春天已经来了，连忙整理发型。花骨朵也探出头来，感受这新的世界。春天，又把他带到了我的身边。每次都会带着不同的东西来看望我，唯一不变的，是他和蔼的笑容。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我褪去了春天时的羞涩，换上了碧绿的衣裳。我与去年相比，长高长大了很多。炎热的夏天，滚烫的阳光、滚烫的景色、连同整个人也变成滚烫滚烫的了。每次他过来，看着他额头细细的汗珠，心里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为他遮挡阳光。
一年四季，又回到了我出生的季节。我的枝叶变得繁茂，长高了很多，却依旧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
后来，他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脸色是那么憔悴, 面色苍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比以前更瘦了，声音也变得沙哑，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但他却依旧坚持来看我，跟我讲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着他咳嗽的样子，内心仿佛在滴血，想把他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一个晴天的午后，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病情是否好转。我很想他。忽然，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心中欢呼雀跃，努力往小路的尽头望去。一步，两步，他在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今天他的气色很好啊，是不是能陪我多待一会儿了呢?是不是病好了呢？ 心里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时间真快啊，转眼，你已经有半个我那么高了。本来希望能看着你长大的，却世事难料······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久。用他粗糙的双手，温柔地抚摸我的枝干。轻轻地靠着我，慢慢地诉说着。眼泪早已将我的眼眶打湿，我却发不出一个音符。他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后面变得无声。仿佛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再没有见他起身。
······
年复一年，又到了秋天，我出生的季节，如今我已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可之前那个栽种我，爱护我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我可以为他遮风避雨，为他承受苦痛时，他却永远地离我而去。当亲眼看到病魔侵袭他的身躯时，我却无能为力，连陪在他身边都无法做到。
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不再是一棵不能表达，不能行走的树木。我想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逗他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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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