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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
父亲 以前是乡下搭伙的厨子，其实用 搭伙 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从我记事那会起，父亲就经常和他的一帮伙计们东奔西跑，哪家有红白事儿需要开酒席的都要找他们，少则三桌五桌，多的时候流水席能有百十来桌。父亲做得一手好菜，然而，我最忘不了的却是父亲的酸汤面。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和爱人带着儿子一起回了趟山西老家。前前后后在老家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想想很惭愧，自从离开老家以后就很少在家里过年，这次是时间最长的一次。期间，老家下了场大雪，院子里、房顶上白茫茫的一片，可是把儿子乐坏了。
正月十四那天是儿子的生日。晚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的火锅。父亲没怎么吃，母亲近几年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也没吃多少。吃完火锅，父亲突然提出来说想吃酸汤面，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问儿子： 宇宇，爷爷做酸汤面，你吃不吃？ 儿子以前没吃过什么酸汤面，感觉好奇，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儿子欢喜地说： 吃，爷爷，吃，吃酸汤面。 父亲高兴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我给咱做去！ 爸，我帮你！ 我也站了起来说， 不用，你在屋里待着。 父亲说着，掀起门帘出去了，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父亲腰里拢着一小捆柴火。
爸，我帮你烧火吧！
不用！我来吧！ 父亲拒绝了。
那我帮你剥葱和蒜吧！
嗯！ 父亲应了一声从笼屉里拿出来两片烧豆腐。
吸灶子 是农村每家都用的火灶，不用风鼓和风箱，靠烟囱的 自然 吸力就能烧火。父亲弓着腰生着了火，从灶膛里找了根带火苗的柴火点了一支烟。 咳咳咳 ，父亲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父亲近几年的咳嗽是越来越重了。
我斜倚着门边，看着父亲忙来忙去，想起了小时候
每次父亲做饭的时候我都倚在父亲怀里，父亲边烧火边哄我，生怕灶膛的火苗蹿我身上， 能吃酸甜苦辣，就能走遍天下！ 这是小时候父亲常跟我说的。 呲啦 父亲炝锅的声音把我从记忆中一下拉了回来。
外面冷，回屋里去吧！ 父亲说。
没事！ 我应着，感觉心里暖暖的。
父亲的酸汤面做好了，盛了整整一大海碗。
够我们爷孙俩儿吃了，放不放辣椒？宇宇能吃辣吗？
不吃辣不行，少放点！ 还没等我回答，父亲就拈了点辣椒面放进了碗里。
宇宇，来，吃面了，看看爷爷做的酸汤面好不好吃？ 父亲拿来了三双筷子，把盛酸汤面的海碗推到了儿子跟前。父亲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忘倒醋了！ 父亲笑了笑。 美！这面吃着可比什么都舒服！ 我看了看父亲，会意地笑了笑。
儿子刚学会拿筷子，父亲总是看着儿子搅一筷子的面条往嘴里送。 宇宇，爷爷做的酸汤面怎么样？好不好吃啊？ 父亲笑着问儿子， 好吃！ 儿子说道， 辣死啦，爷爷，要喝水，辣死啦！ 儿子的脸蛋辣得通红，母亲在旁边看见了心疼地责怪父亲： 宇宇不能吃辣椒，你就不能少放点！ 父亲和爱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一会工夫，一大海碗酸汤面被儿子吃完了。我很奇怪，在家的时候儿子吃饭挑得很，很难伺候。父亲问儿子： 宇宇，汤还喝不喝了？ 爷爷，不喝了，太辣了！ 父亲把碗推给了我： 你喝汤吧！ 父亲从上衣袋里掏出一根烟若有所思地抽着。 还抽，你都咳嗽成什么样子了 母亲唠叨起来。
前几天带儿子和几个朋友去一家山西面馆吃饭，点餐的时候，儿子抢着说要吃酸汤面，还要辣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眶湿润。从记事起，搭伙做厨子的父亲就经常和他几个伙计们出去，到过陕西，到过河南，就是没有到过山东，感觉心里愧疚得很。酸汤面！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爱着他的孙子。
不知道这个时候，父亲是不是还是手里掐着烟，做他的酸汤面
作者简介
杨峰，笔名芮川，号魏轩阁主人，祖籍山西运城，现居住于烟台海阳市。2003年开始创作并发表作品，作品以现代诗、散文及新体 诗词 为主，曾创作的作品有： 诗歌 《 流 的三部曲》《晨光里的海》《醋溜白菜》《魂》《棉桃》《落花生》《青春、篱笆、秋篱花》《无花果》《山枣沟的女人》等100多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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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19:14:16